“弓箭弓箭,自古以来比的便是一个准头,不过那些靶子,老子五岁便开始摸弓,对付这些,太小儿科了。”
“比另一种,臭小子,你敢不敢?”
百米之外,设有草靶,寻常士兵用的皆是普通靶子;而另一种,是可于练武场移动,此类比的不仅是一个准头,还要看士兵的反应能力,臂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许步薇道:“如何比?”
“在我们匪窝里,有另一种玩法,骑马射活靶,谁中的草靶多,谁便胜出。”
“活靶……”
众人神色不一,大概是因为不知道,射活靶而言意味着什么。可王霖的脸色却有些微白,他出生猎户,平日里射一些猎物便得费上不少的精力,这活靶虽然不同于生灵,会躲会藏,可骑上了马,又加上靶子不断移动,射中的几率能有多大?
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沈小兄弟……你……”
“好。”
少年盯着赵胡:“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再加一个筹码。”
她看向众人,赵胡不懂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见许步薇抽出头顶上的发带,拿到手心,向众位新兵展示道:“再加一个蒙眼,如何?”
“沈小兄弟……”
话到嘴边的询问戛然而止,王霖看着他,激动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她淡笑一声,而后又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安慰道,“你若是信我,此局,我定能胜他。”
少年的眉眼娟秀,似乎是有一种力量,能够让人轻易信服。
话毕,王霖也跟着不再出声了。
说话的时间,此时,已经有人去马槽拉了两匹快马出来。
许步薇随意选了一匹,她拉着牵马绳,顿了顿,不知怎么了,转身忽然对着赵胡开口道:“我记得你方才说过,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这句话放在其它地方或许是对的,可是放在军营,却错了。”
赵胡瞪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弱肉强食这句话放在军中是错的。”
许步薇又重复了一遍,目光如炬。
她说:“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为何要来投军。也许有人,是想建功立业,护佑百姓;也有人,是为了混吃等死,自始至终都不愿意上阵杀敌。”
“可你们知道,一场战争要死多少人吗?”
“燕州城沦陷,那么多的尸骨,都是无辜的百姓跟士兵,如果你们去看,便会发现墓碑上,这些人连名字都没有。因为他们的父母兄弟姊妹早就已经死在战争当中,无人记得他们的尸首,无人知道他们的名讳。将士们来到军营,是为了保家卫国,若是人人都像你们匪窝里一般,不听军令,只知争个高低,那何人来护卫家国,何人守护疆土,边疆的百姓何时才会有一日安宁?”
许步薇眸中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沉痛,她垂眸,众人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没有人不想活着,”
她认真道:“但这里是沙场,投军不是儿戏。那些日日夜夜,守护着一方国土的人,是将士,绝不是山匪。”
赵胡被这些话愣住,饶是他没念过书,也不由得被少年说出来的话一惊。
但见她这副冷静的模样,许步薇才多大,这个个头连寨中最小的阿福都比不上,居然能说出这般有道理的话来。
周围,没有一个人再敢吱声。
许步薇转身跨步上马,下一秒,只剩下一个身影,轻呵一声,率先往练武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