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心目中只能做那个被保护的弱者。若是她不再需要他,她相信,他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这小小的永宁城装不下他。
他非池中鱼,而她却偏偏期待能将他一直困在自己的碗里,想要日日年年看着他。可是连她自己也清楚,这美丽的幻象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而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她的婚姻便是这一日的最后期限。
阿爹阿娘绝不可能同意她嫁给他,而他也并不对她抱有男女之情,她只能选择阿年以外的男人作为丈夫共度一生。
这些庄叔颐都知道,可是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泛滥的爱意。她没有办法不去爱他,甚至已经快要到了不能掩饰这份爱意的时候了。
但是这份爱意如今被这样清楚明白的拒之门外,还是叫庄叔颐感到了现实的冰冷和残酷。
是啊,他不可能爱她的。
庄叔颐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几乎要丧失所有的勇气。
“叔颐。”正在此时,一个少女声唤醒了她。
庄叔颐转过身去,拼命地压制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回答道。“珍妮,你果然也来了。我还在想你在哪,想去找你呢?”
“得了吧,你背后那位在,你哪想得起别人啊。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赵珍妮大大咧咧地直接将她掩饰的脆弱揭穿。
庄叔颐还在佯装镇静,笑着说。“哪啊。不知道是哪来的小虫子,好像飞进我眼睛里去了。刺得我眼睛疼,你快替我看看。”
“扬波,扬波,你家小姐眼睛疼啊,你管别人干什么,快看看她眼睛。”赵珍妮还当自己是在帮她呢,笑嘻嘻地冲她眨巴眼睛。
任谁看了,都猜得到庄叔颐的小心思。不过,有些人当局者迷,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罢了。
“什么?”扬波立即不管那刺头郝博文,赶紧检查了庄叔颐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才说。“我没看到,是不是掉出来了?榴榴,你还难受吗?”
“不了。可能是刚刚顺着眼泪掉出去了吧。哎呀,阿年,我和珍妮有话要说呢。你和博文在这吧,我们姑娘家说悄悄话去了。”庄叔颐眼睛里的泪水还没流完,便要扯了那赵珍妮躲了。
扬波话也来不及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了。他手中的帕子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那么空落落地留在了主人的手中。
“哎呀,看来是我眼拙了。得,我去那边继续抽我的烟吧。哥们,不是我说就这么个干瘪的丫头嘿!嘿!你去哪?口!没长耳朵啊。”纠缠不住扬波的郝博文冲着他的背影竖了中指,只得继续去找别的乐子了。
这么个干瘪的丫头片子,还不如北京烤鸭有嚼头呢。郝博文一边继续吞云吐雾,一边满场子找人的麻烦去了。
扬波取了一杯酒,假装在享乐,一边不远不近地缀在了庄叔颐的后面。他不想离她太远,不如说不舍得离她太远。
她今天也难得穿了洋装。象牙白的低肩束腰短衫,香脂绿色的过膝长裙,配上珍珠项链和耳坠。那宽腰带将她的腰束得不堪一握,像极了新鲜水嫩的一把青葱,好看极了。
是的,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