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月星天大门，身后跟了许多天使，不知为何，耶和华并未让人阻止他们。

路西菲尔抬脚，想要再回头看看这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却意外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喊∶

“路西菲尔大人！”

“大人，我会永远追随您！”

“路西菲尔大人，我已将信仰奉献给您，这一生都将跟随左右！”

“路西菲尔大人！”

“路西菲尔大人……”

路西菲尔只觉得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在发颤，回头，就见到阵容庞大的天使团体紧紧跟着他们。

而无一例外，他们的头发、眼瞳、衣袍、羽翼，都在一点点染上黑暗的颜色。

他呼吸乱了一瞬，眼眶发疼∶“你们……”

“他们有堕落的倾向，看起来是自愿跟着你的，不如一起带走吧？”岚尽月站在他旁边捏了捏他的掌心，侧头低语。

“好。”路西菲尔轻声道，一个字却仿佛有千钧重。

他的目光在那些天使的脸上寸寸滑过，却猝不及防听见了头顶传来的威严声音，带着独属于造物主的压迫感∶

“炽天使路西菲尔，傲慢无礼，自甘堕落，沾染黑暗，罪恶加身！”

“今，永远逐出天堂！”

神明的意愿从九天之上传遍大地，众生灵无不愕然。

一时间，惊讶，质疑，好奇之声四起。

岚尽月眯了眯眼，心知这是法则也默认的事，一个纯粹的魔王，怎么可以对天堂抱有丝毫希冀呢？

但看着身旁这个几欲破碎的人儿，岚尽月还是忍不住心生戾气。

她松开两人握着的手，身形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巨大的黑色羽翼自身后舒展，竟有遮天蔽日之向！

路西菲尔仰头看着她的背影，感受着掌心残留的那抹温热，没忍住蜷起手指。

几乎与神灵对抗的威压倾泻而出，清冷的声音在下一刻传遍四方∶

“即刻起，路西菲尔，乃我地狱魔王之首！”

“统率地狱亿万魔军！”

天地间又一次新的震颤。

路西菲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双手不由交握压在胸膛。

亚尔娜特，他的神女……

他的……乌西雅！

岚尽月收了双翼，徐徐落在路西菲尔面前，见他眼眸发红，心脏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

“怎么了？”岚尽月走近他，温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眼尾。

下一瞬，一颗泪从眼眶滑落。

岚尽月∶？

！！！！！

天使是无欲无求的“灵”，路西菲尔会流泪，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撼程度不亚于法则把耶和华踹了，让乌西雅来当这方世界的唯一神。

岚尽月拭去他眼眶遗留的泪水，压抑着惊喜的声音轻轻发抖∶“路西，你、你有感情了？”

路西菲尔困惑，脑袋歪了歪，问∶“那是什么？”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处，闷闷不乐道∶“这里，有点难受。”

手掌下，是舒缓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似乎在昭告着什么。

岚尽月看着他满脸的郁闷之色，却只想笑，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狠狠揉他的脑袋，把那头精心打理的头发揉的乱糟糟才好。

“我们走！”岚尽月拉着人要离开，路西菲尔舒展羽翼，众目睽睽之下，雪白的六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染墨色。

但路西菲尔只是垂眸怔愣了几秒，想到耶和华对自己的冷酷，以及身旁人对自己的几次偏倚，不由得唇角微弯。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