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桌上放着好几片树叶,有嫩绿色的,深绿色的,还有深褐色的,叶面有些残缺,李瑞呆呆地盯着这些树叶,忽然跪倒在地,说道:“不瞒沈侯,嫣儿恐怕真的在南荣,还望侯爷能助在下一臂之力,让我夫妻得以团圆”。
沈月明闻言大惊,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问道:“李大哥何以得知此事?”。
“两月前,末将奉旨自东煌而归,回京换防,路过枫江渡口,那是我大显与周邻四国的交通枢纽。休憩时,末将在江边走了走,发现了这种树叶”,李瑞指了指桌上的叶子,继续说道:“树叶本是寻常之物,不值一提,但奇就奇在这树叶上的图案”。
沈月明拿起一片叶子,对着烛火,凝神看去,只见其枝脉细络间,隐有亮光透出,仔细辨认之下,竟然是一个“川”字。
李瑞的神色有些忧伤,“嫣儿自幼不爱读书习字,顾伯父领着临川卫时,曾下过严令,要求她务必学会书写兵柬”,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回到了少年时竹马绕青梅的岁月。
“嫣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哪里肯乖乖就范”,李瑞提起爱妻,一脸宠溺地说道,“这个川字,看起来简单,但要写好,确实不易,所以嫣儿在写这个字的时候,总是会刻意将中间那一笔拉得最长,呵,美其名曰嫣字体,顾伯伯屡次告诫都不管用,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沈月明仔细看了那“川”字,果然与李瑞说得一般无二,也确实与顾嫣然过往的字体风格颇为相似,不由心里暗忖道:“嫣然姐姐和李大哥自幼相识,后又结为夫妻,两人之间的默契自非常人可比,此事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未必是假”。
想到这里,她开口问道:“既然枫江渡口是五国交汇之地,人员往来极其复杂,李大哥又是如何得知嫣然姐姐就在南荣的?”。
李瑞点头说道:“之前也只是怀疑,尚未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这次沈侯奉旨前来南荣贺寿,在下便主动请缨。据查,这种树叶是来自一种名叫栎栗的树,此树喜阴冷潮湿之地,长于紫土之中,只有南荣才有,之前曾有居心叵测之人传言”,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语气也晦涩起来,“嫣儿是被南荣的铁甲军救走,虽说是污蔑之词,但空穴来风,未必有因,如今看来,她真的在南荣……”。
沈月明闻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顾氏满门被灭,顾恒之的人头更是被挂在城门,数日不得收敛,一代名将,竟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去,午夜梦回之际,这场景,不知有多少次,入了沈月明的梦。
“今日晚间,末将沿着河边探查,果然在河道的淤泥里,发现了刺有“川”字的树叶”,说到这里,李瑞眼前一亮,“一路寻去,发现这些树叶皆是从南荣皇宫的溪流冲出的,沈侯,嫣儿十有八九就在这皇宫之内”。
沈月明见他满脸的喜色,忽然想起侗帝的后宫诸妃之中,唯独最得宠的宸妃,身世不详,就算百般打探亦无所获,只知她是三年多前入宫的,再加上方才在坊间听到的传闻,她心头一震,平添了几分酸楚,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实在说不清,孰对孰错。
若宸妃真的是嫣然姐姐,那么李瑞的一腔心意,怕是要付诸东流了……,只是此事还未查明,暂时不表。
“既然如此,李大哥”,她缓缓地说道,“再过三日,便是侗帝离九渊的寿辰,是真是假,咱们不妨亲自一探”。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王崇礼脚下匆匆而来,刚进门,便躬身问道:“侯爷,今日下官要入宫觐见侗帝,商讨贺寿事宜,不知侯爷有没有什么事情,要特别交代的?”。
他是礼部尚书,此次既然以贺寿为名,作为礼仪邦交的最高长官,自然是要来的,只是沈月明担心运送贺礼的队伍太过打眼,便命他们走水路,故而晚了两日到达。
微微颔首,沈月明说道:“王大人出使多国,经验丰富,贺寿的仪程就全仰仗大人了”,王崇礼连称不敢,“那就烦劳王大人先跟侗帝打个照面,待他生辰之日,本侯再进宫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