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山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竟似天雷之音,无数燃烧的火木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北陵士兵的身上,烈火熊熊,火势滔天,就算在雪地里打滚,一时间,也不容易熄灭。有人用手一抹,大叫道:“是油,有油,快点脱衣服”,而很多人甚至还来不及呼喊,便很快地被烧成一具焦骨。
火桐木本就极易燃烧,再淋上清油,火势更旺,杀伤力倍增,这是萧简想到的法子。待到敌军最后的包围圈形成后,见流弹信号,便即刻下令点火,正好重创最后加入合围的敌兵,彻底粉碎元天华的如意算盘。
元天廉看得直跳脚,亲自上前督战,下令士兵全力杀敌,但随着火势的蔓延,士兵的伤亡不断扩大,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几乎堆成了山,元天华的脸色难看至极,已是万般小心,却最终还是上了沈月明的当。
双手用力收紧,白皙的肌肤上隐有青筋突起,元天华心中恨得滴血,却也知道败局已成。
她素来是个果断狠戾之人,眼前情势不对,便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七弟,马上鸣金收兵,看这天色,很快又是一场暴风雪,咱们物资充裕,粮草丰足,士兵们又长居苦寒之地。当下最省事的法子,便是将他们困死在这寒江城中,天寒地冻,既无足够的御寒物品,又无援军可凭。等过个三五日,咱们便能兵不刃血,夺回寒江城,届时一个不留,尽数杀灭”。
刺耳的号角声响起,北陵士兵如蒙大赦,恨不能爹娘多生两条腿,顿时哗啦啦地四散逃窜,沈月明趁机将己方人马尽数撤回寒江城中,紧闭城门,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旧的旗帜……。
饥寒交迫中,日子过得极漫长和煎熬,坐困围城,已是第二日。天空中的云层愈发厚重,夹杂着呼啸的北风,远处已近紫黑色。沈月明站在城头,眉间微锁,看样子,暴风雪又要来临了,想起所剩无几的军粮和将士们单薄的义务,她不由地叹了口气。
燕朝歌手里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说道:“阿月,赶紧喝了吧,都热过好几次了”。
看着沈月明一脸担忧的样子,燕朝歌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燕同律虽是皇子,却无调兵之权,此行必定困难重重。定兴卫的统帅何镇,素来中立,不涉党争,算是陛下的心腹重臣。殿下手中一无兵符,二无旨意,也许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调兵而来,只希望何侯爷能以大局为重”。
沈月明神色黯然,叹气说道:“虽说咱们用火桐木折损了不少敌军,但从总体兵力上来说,还是敌众我寡。眼看大雪将至,我军物资严重匮乏,粮草已不足两日,元天华围而不攻,打的就是把咱们困死在这里的主意,届时她便不费一兵一卒,城破之期,指日可待”。
燕同律见她提及元天华时的异样,心中生疑,道:“阿月,你与那北陵的公主莫非曾经有故?”。
面上微微一红,沈月明言辞含糊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拿了一点她的东西”,“究竟是啥东西?能让以聪明睿智着称的长公主有这么强烈的恨意?莫非是……”,燕朝歌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暧昧,一脸贼笑地看着她。
沈月明常年身穿男装,容貌俊美,曾是多少闺阁女子心心念念之人,直到她的性别被公开,哭死一大片的少女心,碎了一地。这北陵公主正值妙龄,难道也曾经被阿月迷住,芳心暗许?
沈月明见他如此猥琐的表情,啐了一口,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罢了,说与你听也无妨。几年前,爷爷曾生过一场重病,急需一味药引,我心急如焚,四下寻找。后来,听说这味药引曾出现在汨云山,我便日夜兼程前往搜寻。谁知误打误撞之下,竟真的被我找到了,刚想要采摘时,那元天华就出现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言道:“那时,元天华的武功远高过我,不到十个回合,我便已落下风,硬取是不成了,可我一定要拿到药引,爷爷的病不能再拖。所以接下来几天,我便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一路跟着她,终于给我逮到机会”,她的眼里滑过一丝得色。
“汨云山多温泉,元天华又很爱干净,自然会去山后的温泉池沐浴更衣,然后,我便看准机会将她的衣物藏了起来。最妙的是,当时她以为我是个男人,吓得惊慌失色地躲在水里不敢出来,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哈哈”,沈月明嘴角弯起,像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