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黑漆大门，

它在刘泽的印象中，早已荒废了多年。

而现在，它就屹立在自己的正前方，敞开着一扇门。

“慧慧在家吗?”

“谁呀？在家呢。”

院子里传来了一声粗重并不响亮的回应。

于巧珍抱着刘泽迈过一块卡在门框底槽的长木板，进了院子。

“奶，我巧珍。”

进了院就看到在压水井旁边，正蹲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老人正在用高粱杆编制扫把。

“哦，是巧珍啊。”

老人面目慈祥的看向于巧珍，满脸堆笑的往身后扭着身子朝屋子里抬手指着晃了晃。“慧慧在屋呢，正忙着写作业呢。”

“嗯，奶，您忙着，我进去找慧慧。”

“嗯，快去吧。”

院子的西面是一座泥瓦房，刘泽看了一眼，里面是灶台，还有一台木制的手拉式风箱。

刘泽想起了在自己八岁时，奶奶家的西面也有座泥瓦房，那里也是厨房，风箱看着也都差不多。

在院里的地基之上，是三间青砖灰瓦房，于巧珍抱着刘泽兴高采烈的走了进去。

堂屋里尚且有些亮光，可到了里屋，几乎没有什么光线，仅有一些可视的地方，也是透过窗户上的塑料布发出的朦光。

这种房间，让刘泽想到另一个地方....小黑屋。

走进西屋，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坐在靠近柜子的床边角落，下面是两条腿前后来回的晃着，低垂着脑袋。

看到这一幕，刘泽内心瞬间腾升出了活见贞子的既视感，着实吓了一条。

“慧慧，你干嘛呢。”

“没干嘛。”于慧慧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拍了拍床边。“过来坐。”

于巧珍将刘泽放在地上，迈步走到床边，低头弯腰看了一眼于慧慧，然后伸手搭在其肩膀上，轻抚着她的后背。“别忘了，今天可是你生日，咱得高兴起来，按理说过生日是不能受气的，但你也不能自己气自己不是。”

于巧珍凑到跟前弯腰看了一眼于慧慧才发现……她哭了。

于慧慧抬头看着于巧珍，看了一会又低下了脑袋，带着模糊鼻音沮丧道。“中午俺妈来看我了。”

“真的啊！”

于巧珍闻言，扭着身子紧挨着于慧慧一屁股挤了过去。“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你上学的事。”

“当着俺奶的面我没敢说。”

“你傻啊，那是你妈，你干嘛不说。”

于慧慧闻言，情绪有些激动的抬起了头。“可是后来我说了。”

“那你妈怎么说。”

“她....”于慧慧张了张嘴刚要说，突然抽泣起来没了下文。

“是不是不给你学费啦？”

于慧慧抬手用指腹擦拭了下眼角，点了下头道。“她还说，她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看我了。”

“为啥？”于巧珍有些激动的问道。

于慧慧抬头吸了吸鼻子，胸口大起大落深吸了几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那股按耐不住的情绪。

等她长呼出一口气时，才听她说道。“她有孩子了，是个男孩，今年都六岁了。她还说，那个男人知道了她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偷偷的来看我了，因此他们还为了我大吵了一架。

那男人还说，以后再也不许她再来找我了，说让她把我给忘了，不然的话，不要再回来了...”

于慧慧一边说一边用指腹抹着眼泪，但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变了，仿佛像一年级的小学生在念课文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刘泽偷瞄了她一眼，一脸冷漠的表情，眼底却尽是失落。

下一秒，于慧慧转身搂住了于巧珍的脖子，终于忍受不住的闷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的说道。“她..她为什么要……要瞒着我！为...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生..生孩子！她答应过我的，她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孩子的，她答应过我，会接奶奶和我去县里生活，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