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行尸走肉一般，华韺回到了自己空无一人，满是书籍的住所，关上了门，取下了狼面，瘫倒在软垫之上，还略显稚嫩的小脸上苍白一片。

他还是逃不过这命运的安排吗？

他真的要那样做吗？

华韺不知道，他的心乱了。

渐渐的华韺的心思回到了那本书中，回忆起了让他触目惊心的那一刻。

华夏始帝立国之后，感慨于中原那几个国家子孙的无能和软弱，便立下了一条所有华氏嫡系子孙都必须遵守的祖训，华氏男丁，年满十岁，杀一外族人或恶贯满盈之人即可真正为华氏子孙，若做不到者，剥去其姓氏，逐出！

此训一出，直到现在华氏还保留着，甚至已经作为了华氏男丁成年之前最大的事！

古往今来，华韺可以想像，华氏族人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即使那是该杀之人的血，但这对于一个仅仅十岁的孩子而言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从书中，华韺看到了很多，华氏子孙大多都能度过这一关，但是也有不少的人下不了手，放弃了，等待他们的便是逐出华氏一族。

也有很多华氏族人虽然完成了这一仪式，但是却对其心理造成了无可估量的伤害！

有些人变成了嗜杀之人，残忍无比；有的人，这件事成了他们永远的梦魇，一辈子走不出的阴影！

大周有些话说得没错，华氏一族说得好听一点是叫有血性，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群嗜血狂徒！

十岁便失去了童真，华氏一族的人，多少有些变态！这一点，华韺很清楚。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祖训在很大程度上为华氏一族保留下来了坚强的血脉，能渡过这件事的华氏子孙，无一不是有成就之人，华氏立国五百余年，无一软弱无能之辈，足以证明这一点！即使是丢掉江山的夏殇帝在最后关头也留下了华氏子孙的血性！

华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抉择，他不想杀人，即使是该杀之人。

不杀，等待他的将是被逐出华氏一族！

被逐出华氏一族，华韺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丢掉这个富贵的身份成为平民，被世人所耻笑，他将以十岁的年纪，自己养活自己。

杀，华韺迈不过横跨在自己心中那道深蒂固的坎，他不愿意成为一个侩子手，他不愿意让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阴暗释放，壮大！

“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华韺呆呆的自言着，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上粘上血，他更不想失去华氏子孙这个身份！

华韺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不相信华氏这么多年就没有出过特殊的人！

华韺一头钻进了书推之中，这也是他找来这么多书的原因之一，为了找到这一丝的机会，华韺已经将自己整整封闭在这间小房子里三年时间了！

一本一本的翻看着，华韺额头两边浮现出了青筋，抓着书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他的书也不多了。

很快夜幕降临了，门外的宦官摇着头将未动的饭菜换下，换上新的饭菜，试探着向门内喊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回应。

宦官没有停留，这个带着面具的小王子是这皇宫之内的瘟神，谁也不愿意接近他。

小屋内亮起了昏暗的烛光，借着这光亮，华韺还在翻看着，即使他已经很累了，但不敢有丝毫懈怠。

烛光越来越昏暗了，未翻看的书也只剩下三两本了，而华韺还一无所获。

很快，在烛光快要熄灭之际，华韺放下了最后一本书，伸手往旁边一摸，却摸空了，而这时烛光也是熄灭了。

没有希望了吗？华韺呆呆的愣在黑暗中，他的努力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是的，已经没有别的书可供他查找了，能找到的正史，野史，此刻已经全部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了。

在这希望消失的一刻，华韺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是莫名的有些轻松了下来。

这个结果，他并没有意外，这等隐秘之事，除了华氏族人，外人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解的，就算有，华氏一族能允许写书之人在书中提及只言片语吗？

“从一开始不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吗？为何还会感觉煎熬？”

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着什么人，借着月光，华韺整理好了这最后一本书，便是起身，躺倒在软榻之上。

躺在软榻上，华韺盯着屋顶，没有半丝睡意。

他不敢闭眼，只要闭上眼，那噩梦一般的一幕便会出现在他眼前，即使那一切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华韺的思绪模糊了起来，他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华韺，他的名字叫宋明，他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给他安全感的父亲，贤惠顾家的母亲。

父亲是警察，虽然时常没在家里，但宋明从来都是以自己的父亲为傲，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和自己父亲一样的人，受人尊敬。

可是这一切在宋明十八岁的时候都变了。

按照原本的生活，他会在这个时候报考警察学院，向自己的父亲靠齐，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