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余世昌果然是皇帝派来试探他的。
杨明心里一喜。
这至少说明,皇帝对这笔一年几十万两的酒税挺感兴趣的。
只不过是忌惮杜康酒耗粮太大,怕这许可证一发,杜康酒生意做大了,影响粮价,乃至动摇民本。
然而这件事,杨明也早就考虑好了说辞。
他问道:“余公今日也喝了不少杜康酒,感觉如何?”
“春浓酒酽,回味绵长,妙哉。”
余世昌摸着山羊胡,满脸酡红地夸奖道。
杨明恭维了他一句:“余公海量,前后喝了一斤杜康,还能面不改色。想来蓬莱春,余公能喝好几坛子吧?”
“余素来善饮,蓬莱春能饮四角而不醉。”
余世昌面有得色,他的酒量在同僚当中,可是相当出名的。
为了方
便统计和防伪,杜康酒一直是用瓷瓶和酒坛子分装好售卖的。
但市面上其他酒多半是装在酒缸里,用一种形似漏斗的酒提子打出来卖的。
一角酒差不多就是一斤。
可米酒度数至多不过十五度。
四斤米酒的酒精含量,算起来也就跟一斤白酒差不多。
杨明仔细解释道:“虽说杜康五斤粮才能出一斤酒,比市面上的米酒耗粮要多出四成,但杜康酒酒劲大,一斤就能抵得上四斤蓬莱春。”
余世昌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是其一。”
“二来,余公想必也听说过,杜康酒售价高昂,远非平头百姓可以买得起的,便是卖遍大兴国,这生意也是有限的,绝无可能动摇民本。”
话说到这里,余世昌已经几乎被说服了。
杨明却还怕筹码不够,继续道:“其实我东家还有意向白国兜售杜康,夷人饮酒凶猛,这杜康酒却不能多饮。”
“若是常年酗酒,容易酒精中毒,会出现头痛头晕、言语含糊不清、手脚麻痹的症状。”
张三和余世昌脸色一黑,看着杯中酒就像看到什么毒物一样。
张三笑骂道:“你怎么没告诉老夫呢?就不怕老夫喝多了,也中毒了?”
“张公多虑了,汉人的酒量远不如夷人,寻常喝个一斤几两,并无大碍,反而能舒筋活血,对身体大有裨益。”
这话是解释给余世昌听的。
余世昌是个聪明人,早已听明白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没想
到区区杯中物,竟然还能成为软化夷人的手段。
战略意义,非同凡小。
看他的脸色,杨明就知道已经说服了他。
余府管家没多久回来了。
酒局也随之解散。
杨明刚走出张家大门,张谷悄悄跟上来道:“东家,那老丈刚刚在酒坊查探了一圈,流寇都关在地窖里,没有被他察觉。”
市场趋于饱和之后,杨明便停掉了酒坊的夜班。
酒是易燃物,明火作业终究不安全。
所以酒坊除了那三百流寇,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光看那些设备,也很难猜到蒸馏酒的方法。
“做得好,你们也去休息吧。流寇那边看好了,这两个人没走,就不要让他们出来了。”
杨明交代完,回头看了一眼张家,心里有些激动。
本以为皇帝不肯给他发酿酒许可证。
平江府的酒税又近在眼前,很难筹齐。
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彻底从内销转出口,只做走私白国的生意了。
但皇帝既然特地派了余世昌过来,就代表这事还大有希望!
隔天,余世昌便带着管家走了。
宋均也跟钱进一起启程回太学。
杨明带两个孩子去了秦府说书。
秦老夫人对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十分喜欢,赏了不少珍稀玩意。
一连数日,杨明都很老实,没有再找机会下水。
每日只是说说书,调戏调戏秦府的侍女。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直到四月初九这一日,杨光耀派人送来了请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