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公子盛情邀请,但需要改天,最近这段时间恐怕会辜负大公子的美意了。”红官看似答应,实则遥遥无期。
“我听说先生的假期得排到下下个月,这和直接拒绝有什么区别吗?”沈大公子的脸耷拉了下来,明显的失落。
红官与红福对视一眼,转头无奈承认:“大公子要这么认为,那确实没有办法了。”
“先生连这小小的请求都无法满足吗?我知道今天除了我们沈家,先生就没有接待别的客人了。”大公子有点坚持不懈的意思。
红官犯难了,如果不论船上的帮衬,他完全可以将对方拒之门外。
“我在游轮上说过的话,不知道大公子还记得多少?”红官没等对方回应,就自顾自回忆了起来,“我的东家是连先生,这段时间的新闻相信大公子也有看过,我的出入必须征得我东家同意才行。”
早知道他和连家有关系,那会儿以为他是连家的护卫,可自游轮上求救后,大公子就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现在经本人亲口说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先生连自己的事都不能做主吗?”大公子皱着眉,一双桃花眼瞬时增添了点无辜感,看着怪让人心疼。
“当然可以,我说了这段时间不允许,如果非得去,那我得问问东家的意思。”
“那你问吧。”大公子妥协了,无奈地摊摊手。
红官叹了口气,交待福叔打电话给褚卫。
电话那头一听说是红官找,再开口已经是连古的声音了。
“红官,你找我?”
“嗯,方便听电话吗?”
大公子死盯着红官打电话的神情,心想这人怎么能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见惯了在游轮上清冷雷厉的模样,再看这副柔和状,能刚能柔实在戳中心怀,就算明知这份柔情不是向着他的,大公子还是少见的心满意足起来。
简直太……难得了!
“沈家大公子亲自登门造访,盛情邀请前赴家宴,我……在考虑中。”红官三两句交待事情,但又不表明态度。
大公子听得纠结,又不得不耐心等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温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等我陪你过去,很快。”
“嗯,好。”红官大概知道连古考虑的是什么,总之就算演戏,也得好好演一演。
大公子迫切急火的心情都快烧出眼眶了。
挂了电话,红官淡淡地说了声:“东家同意了。”
还没等大公子高兴,红官继续说:“请沈大公子给个地址,我们晚点再过去赴宴。”
“不跟我一起过去吗?”大公子最后殷切地提了句,见红官摇头,他还是不勉强了,人能来就行。
直到傍晚,连古一行才驱车回来。
红宅路口的路灯老旧失修,一个风雨夜后,两盏就剩下一盏昏黄的灯。
连古让人跟路政打了声招呼,捐了几盏路灯,将红宅到路口都照亮了。
在车里远远的就看到红官双手伸进斗篷里取暖,和红喜站在路灯下等候的身影。
“老大,嫂子终于出来接您了!”冯陈的口香糖一路嚼到现在还香甜。
连古原本疲乏的倦容忽然漾出了喜色,目光投向那抹硬净身影:“嗯。”
褚卫瞟了眼后视镜,自家少爷的精神自大秀后就一直病恹恹的,直到看见红先生,才脱了病气,有了那么丝像人的活力。
说到底,都不知道谁是谁的良药。
红官穿着一身羊绒里子的大棉袍,素白面点缀着红色的纽扣,胸襟侧面至下摆是云锦工艺绣出的大片红梅,儒雅又精致,外披一件毛领斗篷,往路灯下一站,十分吸睛。
“不得不说嫂子的身段绝了,老大你真的舍得带他出去抛头露面?”冯陈忍不住替自家老大操心起来。
“注意你的措词。”褚卫好意提醒了下。
“好的我错了老大。”冯陈从善如流地反省了下。
连古从秀场带了副加绒手套回来,说是主办方赠送,一下车就给红官戴上了。
“外面天冷,以后尽量少出来。”连古说话带着热气,声音听起来很暖。
“不是说要到深夜?”红官微仰着头,脸被冻得发红。
天降温快,路口榕树下寒风阵阵,冯陈褚卫和红喜三人围站成一团,相视无语,却比着谁吐的热气多。
“我可以提前离场。”连古依旧是标准熨帖的羊毛西装四件套,领带同色系配套,上面的挂饰洋气而不失调性,一条深色格纹围巾在外套大衣的衬托下若隐若现,整体穿着既绅士温柔又气场全开。
“你冷不冷?”红官戴了手套才敢上手摸他的脸。
连古抓着红官的手,往暖和的大衣里捂着。
“我里边还穿着件保暖内衣,很暖和不冷。你的护膝戴上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
两人上了车后座,红喜目送着车辆离开后也回了红宅。
他的印象中,先生好像是第一次出门等一个人,不过好像也不能叫特意的“等”,而是要出门,刚好提前出来了,就顺便等了下。
只是刚刚先生的那番话实在值得考究。
“红喜,你有没有觉得哪一刻是特别幸福的啊?”
当先生问这话的时候,红喜正伸长脖子往漆黑的远处探望。
“特别幸福?”虽然先生问得突然,但一点也难不倒红喜,他如数家珍,张口就来,“有啊,肚子饿的时候能吃得上饭,天气冷的时候能穿得上衣服,大汗淋漓的时候能洗个澡,特别困的时候能睡个好觉……这些都是特别幸福的时候!”
红喜说的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大概“需要”的时候,能被及时“满足”,那就很幸福了。
他说得完全没毛病,而且很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