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吻着她的头发,随即急促的呼吸落在她颈侧,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腰,在她耳侧克制地问:“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眸中的恨意汹涌,“要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还没想明白,就被人翻身压住了。
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她率先松开了手,他倚着窗滑落到地上,咳嗽起来,雪白的颈上留下两点青紫的掐痕。
她大概是让黑莲花教歪了,总是在冲动想打他的时候,下意识上的却是嘴……
她蹲下来,俯视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的小狗。她怜悯地抚摸他的发丝,话语中还有尚未褪去的冷意:“小笙儿,你要乖。杀死他之前,自己去讨饭吃,嗯?”
怒火一消,她便下意识地摸了嘴角,又伸手摸了摸他颈上的几个浅浅的牙印,呆住了,背后一阵凉。
“娘不会不要你的。等你杀了他,娘便带你走,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好不好?”
她这才撒开手,没什么力道地推了他一把,恨道:“说的什么屁话。”
她平静下来后,许诺异常温柔。
说罢,又觉得心里酸涩,情绪上了头,勾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咬,好几次嘴唇不慎蹭到了少年的喉结,惹得他眸光暗了又暗。
小孩子,总是易于哄骗,甚至不用哄骗,只要她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笑一笑,他便什么都依了。
凌妙妙望着他的眼珠里果真浮现出了怒火:“人家蟑螂还觉得自己活得怪滋润的呢,哪儿像你……”
他怀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期冀,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又亲近了她:“那……娘去哪里?”
少年眸色暗沉,在昏暗的烛光中勾了勾唇角,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望着她,眼中泛着水色,故意道:“……我连阴沟里蟑螂都不如,算什么英雄……”
她无声地正了正簪子,微微笑了:“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什么?”凌妙妙空出来的那只手正在玩他寝衣上缀的黑色珠子,骤然听到发问,满脸疑惑。
她低下头来,抚摸他的脸,尖利的指甲,有几下剐蹭到了他颊上,“小笙儿喜不喜欢弟弟妹妹呀?”
他顿了顿,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有些委屈:“没了吗?”
她的手极凉,像是一块冰贴着他,冻得他浑身僵硬,他本能地摇了摇头。
他一僵,手臂登时收紧了,那一下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仰着脖子等了半晌,也没等来第二次。
他想,娘是疯癫了,哪里来的弟弟妹妹?
说完,觉得有点人微言轻,补充论证似的,在他冰凉的脖子上轻轻啄了一下,不太熟练,警觉得像是叼虫子的啄木鸟。
她高兴地笑着:“嗯,真乖。娘也不喜欢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凌妙妙顿了顿,不挣了,仰头看着他的下巴,嘟囔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英雄不问出身?”
有人将被子折了两折,裹在他身上,被子太厚了,因此边角翘了起来,她嘟囔了几句,翻身过来用身子压住。
“嗯,我怕。”他的声音忽然低低地从头顶传来。
她隔着被子手脚并用地抱着他,像抱着树干的熊,抱得那样紧。
妙妙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寝衣,还是刚才随便套的,二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推了推他的胸膛,像是小动物的挣扎。
他睁开了眼,恰与她四目相对,眼前的人骤然一惊,旋即不好意思地将胳膊腿放下去,滚到了一边。
他不作声,留恋地反复摩挲着她的腰侧,将那里摸得热乎乎的,半晌,手伸到腰后将她一揽,一把压进怀里。
被子边角立即翘起来,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伸手一捞,将女孩抱进了怀里。她的脸蛋贴着他的心口,热乎乎的一团。
半晌没听见他有回音,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睫毛忽闪了几下:“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过去很久了。”
这样的热,直接辐射到四肢百骸,他的血管里终于奔流着正常的、鲜红的血液,从那样的如坠冰窟的寒冷中抽身而出。
他寻觅了那么久的真相,临到跟前,却近乡情怯了。
“还冷吗?”她问。
慕容氏的故事已经过半,他应该可以猜到后面是如何的急转直下。
“……”
妙妙哭笑不得,没再挣扎,在昏暗的烛光下,以这种古怪的姿势搭着他,忽然小声道:“子期,你是不是害怕听那个故事?”
“你刚才一直发抖。”她的睫毛一动一动,痒痒地扫着他胸前的皮肤,又执着地问了一遍,“……还冷吗?”
凌妙妙完成了安抚,准备抽回手,他手臂却飞快地一夹,将她的手无赖地压在了自己腰上。
他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吻着她温热的脸颊:“不冷了。”
他顿了顿,很乖地应:“嗯。”
阳光从帐子顶上投射下来,每一片光斑都温柔明媚,在阳光下行走的女孩,带着一身光明磊落的温热,大大方方地钻进他怀里,抱着他。
他的事情,向来没人在意,现在竟有人比自己还上心。
暖得像是在做梦。
他心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得到了主动的拥抱和亲亲。”声妹咬着笔杆,心满意足地记下来。
原是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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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声怔了一下,不敢动了,连呼吸都不自知地放轻,全部的注意力不动声色地集中在她的手搭住的地方。他感觉到妙妙搂着他的腰,用力紧了两下,低声道:“今天都没去成花折,等慕姐姐他们回来,让他们给你复述一遍?”
这里的时间线在第一块回忆碎片之前,小笙儿有一段流浪长安街头的日子。
这是妙妙头一次主动伸手去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