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沅隐在暗处又看了几息,见没了旁人,才安心地跑到褚肆面前,抱住。
“陛下,您身子如何?现下歹人暂时离去,但臣妾恐有诈,我们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褚肆浑身酸麻,大小伤口都流着血,使不上力气,秉着最后一丝清明,指示着夏梓沅:“北,向北走..”
说罢,他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笨重的身躯一下子压在了夏梓沅身上,她险些跌倒。
向北?可依照来的方向,向南走不是更能回大本营吗?
清楚不能在这多停留,等那几人反应过来有诈后,他们更悬了。
想了想,她撕下一缕布条,自然而隐蔽地扔在南向的一处枯草上,复而吃力地搀着褚肆向北而去,想来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事实也若她所料,粉衣公子在听到下属牛鬼蛇神的荒唐言论后,又命他们继续搜查。
他们一路向南,并无所获,忽而向北回查,却被暗卫营的人捉了去。
至于粉衣男人,明明武力卓绝,却没一同前去,而是离开了。
猫捉老鼠,当然是连环攻击,突如其来,让其一直保持着戒备才合主子的意啊。
走了好久,夏梓沅额间汗水涔涔也不敢轻易停歇。
蓦然仰头,于山中窥日,不见羲和,却见树冠羞避。
原来,密不可分的树杈也有自己的边界感啊,就像她和背上之人一样,就算因为偶然走到一起,也会因为必然回到原定的轨道。
力道一松,褚肆差点从她背上跌落。
就他这个重量跟地心引力强强地绑在了一块,夏梓沅是抱不起的。
只能让男人尽力趴在自己背上,双臂尽量提起他的脚尖,继续一边清理痕迹一边向前。
“陛下,你一定要醒过来啊,臣妾不能没有你的。”醒来了赶紧自己走。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此心甘情愿地背着一个男人。
以前,都是哥哥们背她的。
静寂的周遭,孤苦无依的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场宴会。
那时,她才十岁,去参加父亲商业好友的女儿的生日宴。
那个小女孩本应是众星捧月的,却因为大人们的利益追逐,她反而成了目光所及之处,各种吹捧打杀着另一个孩子的童心。
嫉妒使然,小女孩心中的恶占据了上风,将她从楼梯上推下。
幸好她有所防范,只跌落了两脚就稳住了,可手肘处还是被梯子上的木刺划了一个小口子,见红了。
她自己不以为意,三哥却慌慌忙忙地背起她跑去医院。
只是一个小口子,一会儿就能结痂的,她无奈安慰他:“三哥,只是个小伤口,你这是干嘛?”
多少个大病都是因一个不甚在意的小口子引起的,他怕自家细心照养的小公主出事啊。
“窈窈别怕,三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她这个素来倜傥不羁的三哥啊,关心则乱,竟差点忘了开车,真要背着她一路跑向医院。
她只好无奈道:“三哥,这里是郊外,再者,你会开车吗?”
尚且十五岁的唐文鸠恍然大悟,止住了脚步,对啊,他还没成年,没有驾照,总不能真的狂奔一夜也到不了医院吧?
见三哥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拍拍他的背:“好了三哥,将我放下去吧,回去找个药箱消消毒就好了。”
属实是三哥这背人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啊。
你能想象她双腿耷拉下来,三哥的双手却紧握住她抱着他脖子的手吗?
后来,三哥还是没有放她下来,亲自从主人家找了医药箱给她细细处理好,第二天又一早带着爸妈和她去医院上下检查了一遍...
突然,雨试探着自墨色的天际滴落,从淫雨霏霏到银河倒泻,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不见亮意。
下雨天,多好啊。
无情的雨水,冲刷了他们的踪迹。
磅礴大雨之下,没人注意到你滑落脸庞的泪水。
好在,上天垂怜,夏梓沅在力气耗尽前找到一个空空的山洞,将两人安置在内后,她稍微养足一些力气。
洞外的山景,烟岚云岫,千岩竞秀,此时的她却无心欣赏。
她满脸担忧地望向褚肆,掏出常带在身侧的药膏,庆幸的是这处山洞较深,竟然有干净的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