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颖不知道孙萍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打下这些字的，也不知道这条信息她是没机会发送出去，还是不想发出去。

看了这条信息，她只觉得讽刺。

她这二十多年受到的伤害，难道仅仅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了吗？

甚至她妈连死都要加上一句成全她，好像是为她死的一样，凭什么？

方颖愤恨地删掉手机上的这条信息，满脸冷漠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觉得愧疚？本来就是你们对不起我，是你们拖累了我，要愧疚也该是你们愧疚才是。”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转过身，不愿再多看孙萍一眼。

梳妆台的镜子中倒映出她冷漠无情的样子。

方颖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个冷心冷肺的怪物，对床上这个可怜的女人，她都激不起一丝同情。

好一会儿，她才走出孙萍的房间，拨通了方富贵的电话。

此时的方富贵，在赌场中已经输红了眼。

前几天才翻身，还了赌债，赢了一点小钱，这一次，连本带利的都输了进去，甚至还倒欠了赌场几十万。

看到方颖打来的电话，他瞬间就像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接通电话后就破口大骂：“死丫头，你个丧门星，难怪我今天运气这么背，原来是你要给我打电话。”

“一年到头没见你给我打过电话，今天给我打一次电话，害我输的这么惨，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则等我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方颖等到方富贵骂够了，这才平静地说道：“我妈死了，她死的时候你在干嘛？”

“你个死丫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方富贵怀疑他是听错了，孙萍虽然身体不好，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方颖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妈死了，你还要继续赌吗？”

方富贵这次没了声音，方颖又接着说道：“她吃了一整瓶安眠药，我回家的时候，她身体已经僵硬了。”

方富贵这次听清了，他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那瓶安眠药还是昨天他给孙萍买的，孙萍说她近几天睡眠不好，让他帮忙带一瓶安眠药回去。

他没当回事，买回去后直接就丢给了孙萍，也没多问，就去睡觉了。

他一直睡到昨天半夜，又被人叫出去赌钱。

但他手气一直不好，总是输多赢少。

他就总想回本，一直赌到现在，还没舍得回去。

若是他能早点回去，孙萍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二十多年来，孙萍在他的身边没有一点存在感。

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孙萍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他，默默为他撑着那个家。

他在外面赌钱也好，喝酒也好，回到家总有个照顾他的人。

他已经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被他呼来喝去的使唤，可突然间那个人没了，就好像漂泊的人突然没了根，一时间竟感到有些迷茫。

方富贵沉默了一瞬，对着电话说了句，“我就回来”，然后挂了电话。

俞城机场，向晚跟金黎下了飞机，就看到沈煜给她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