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箭，没有偏，大人……”

少女低下了头，银白色的长发遮住了她清秀的眉眼，少女自觉在王的面前渺小如尘埃。

但自幼练习的箭术仍然让她引以为傲，王城里再也没有人类能够射出如她这般精准，有力的箭矢。

她曾赤脚在白雪之上奔走，她是整个雪原上最出色的女猎手。

少女重新昂起了头，直直望向阴影中高坐的王。

在追随君王的脚步后，她的箭矢非但没有被裹挟整个天地的烈风影响，反而在风中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

少女只是默默收起了银色的猎弓。

“很久没有外来者了。”

神明喃喃道，似乎没有听到少女的话。

少女看到迭卡拉庇安一只手托着下颌，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高塔外的烈风将天光也搅动地晦暗，风中残存的光线从高窗透进来。

她看不清王的表情。

“阿莫斯，我记得你说过，曾梦见过蒙德之外的风景？”

少女的内心一阵无法抑制的欣喜：原来她的那些轻语，君王都听到了。

她忍不住想要再说一遍那些梦中瑰丽的画面，来回答君王少有的提问。

那些海浪与细沙，那些青翠的森林与大地。

野猪在浆果丛中嬉戏，还有……高耸的尖塔。

但是少女没有开口，她看见了迭卡拉庇安投过来冰冷的目光，眼神中威严的力量令她不得不沉默下去。

迭卡拉庇安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怒。

高塔中寂静无声，这是飞鸟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但高塔中曾经是有琴声的，只是那琴声已经很多天没有再响起了。

弹奏出美妙琴声的少年，那天就是在这里对着孤王喊出了他的妄想。

少年的一曲还没有弹奏完，他却说想要去看真正的蓝天，想要去看飞鸟在天空中翱翔。

阿莫斯还记得少年面对神明的威压，恐惧地声音颤抖，但仍寸步不让。

“阿莫斯，”迭卡拉庇安再次开口，他看向少女的方向，“你也将我的王都视作牢笼吗？”

神明的目光从来不曾在少女的身上停留。

这次少女本以为得到了神明的注视，但那目光中除了烈风却满是斥责和蔑视。

阿莫斯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情绪的波动让她几乎落泪。

阿莫斯感觉心好疼，她要对着这位乖僻的君王，为自己的真心辩驳。

“我……”

她身边是如刀的烈风，少女仍然艰难开口。

“我是自愿追随大人的脚步来到王城的！”

少女跪倒在地，她决定就算被烈风撕碎也绝不再回避神明的目光。

神明英俊面容上的那双眼睛开始闪烁着风元素的神光。

似乎并不满意阿莫斯的回答。

更为盛大的烈风陡然在高塔之外卷起。

阿莫斯能想象出城中那些神明的子民此时如何在烈风中直不起身子来。

迭卡拉庇安的目光睥睨着高塔内外对他表现出的臣服。

“我的子民，你们被我保护的太好了。”迭卡拉庇安冷冷道。

他的目光中除了无尽的烈风还有无尽的苍白。

那是王城之外的苦寒之地，如果不是迭卡拉庇安用神力建立了这座王都，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不会有人类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