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九拿起大洋一把掰做两半。大洋“哗啦！”一声，在桌子上散开。

“嘿嘿，对不起，对不起，得罪了得罪了！”伙计忙不迭地跑开。

“哎，我菜还没点完呢！”

一封是五十个，能拿着五十个大洋来吃饭，伙计还是头一次见到。五十个大洋能买一栋不错的房子了。

倪福的菜还没点完正在生气，饭店的老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这位兄弟，我是本店的掌柜，您的菜我亲自点，您看如何！”

“好吧！”刘三九看向倪福道：“点菜！”

倪福想了想道：“清拌笋丝、鱼肉丸子、熏酱肘花、黄花菜炒鸡蛋。行了，就这些！”

“等等！”刘三九道：“掌柜，再给我来个小鸡炖蘑菇，羊肉炖萝卜，一坛好酒，酒一定要陈啊！”

“只要您出得起钱，我就拿得出好酒来！”掌柜笑着说道。

“行了，先给我们沏壶茶！”

“得嘞！”

掌柜吆喝着正要离开，刘三九又叫住他。

“哎，掌柜，还有……”

见掌柜走回来，刘三九问道：“刚刚我们要的清拌笋丝，你们伙计说连您这掌柜都吃不起，我还真是好奇什么价了！”

掌柜道：“不过这笋丝啊，着实是贵了些，您想了，这大老远的要从南方运到这东北来，光这车马脚钱就老鼻子了，不是我菜价要的高，这成本在这儿摆着呢，一道菜要四个大洋，这味道值不值这个价，不过就是吃个鲜吧！”

“嗯，好了，您抓紧给上菜吧！”

“得嘞！”掌柜又吆喝着，满脸笑容地去了后堂。伙计这才挤着笑脸，为两人端来了茶水。

“倪福，你要是有很多很多钱，你想干嘛？”刘三九问道。

倪福眨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刘三九，扬起头想了想道：“嗯……我要是有钱啊，先盘下来一个茶楼，让我爷爷想啥时候说书，就啥时候说，省得总让人家老板挤兑！”

“说书还分时候吗？”刘三九问道。

“那当然！”倪福向刘三九跟前凑了凑说起了说书的门道来。

说书都是在午后，一般都是一点到两三点一场叫“说早”，三点以后到五六点钟叫“正地儿”，晚上七点以后叫“灯晚”。

一般有声望的都是在“正地”时说书，这时人是最多的时候，赚的钱也多一些，或是在“灯晚”，但比起正地要差一些.

而“说早”一般都是不受待见或年轻学徒的在这时候说书。

茶馆往往一年要签约几个说书先生，一个先生说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几个先生排出顺序，因此说书的人还要多定几家.要么，一空下来大半年没有场，连糊口都困难。

倪铁嘴的书说的好，但年岁大了，总是遭人挤兑，一排顺序总是将最淡的月份派给他，有时排不上场，只能给人家“说早”。

听了倪福的话，刘三九又继续问道：“那……那你有啥想买的吗！”

倪福张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歪着头道：“哥，你总问这些干嘛，你发财了？”

“嗯！”刘三九笑嘻嘻地点点头。

“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

刘三九拉住倪福的手追问道：“你说说，买不买得起，我听听总行吧！”

倪福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想了想道：“索家少爷穿的那个皮褂子挺好看的！”

“那叫啥好东西，几个大洋的事，赶明儿个，我给你买一件！”

“那……那，那首饰店里的玉镯子挺好看的，铭玉带的那样的，她还……”倪福突然意识道自己说走嘴了，忙又改口道：“不不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是，是……”

刘三九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人家女孩子带的东西呢，你一个男人咋会……”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不成吗！”倪福急得拍打着刘三九，脸立时红了起来。

“那你快说啊，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喜欢女人的东西！”刘三九故意刺激倪福道。

“我说，我说！我想着呢，我……”倪福想了半天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皮货铺里的牛皮靴子！”

“嗯，知道了!”刘三九这才点点头。

两人正交谈着，突然一个身着笔挺军装的军官走到刘三九跟前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刘三九望了一眼，发出一声冷笑。

“你……你不会真是刘集吧？”军官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刘三九问道。

“我说高福海，当官了！”刘三九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