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暻不想与她废话,一心只想把她抓回客栈,既然哄骗不了她,便强行带回岳国去好了。
“啊!”刚跑出巷子,回到街上时,云乐舒的肩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
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随后抓着肩上那只手,一个腾空翻身,挣脱开来。
岳暻步步紧逼,几番交手,又抓住她的手臂,“跟我回去。”
“不去!”云乐舒喘着气,右手快速扑向岳暻的脸颊,狠狠一挠,却只挠到他的脖子。
岳暻感觉脖间火辣辣地疼,皱了皱眉将她反手扣住,却被她狠狠踩了一脚,趁机逃脱。
见她转身又要跑,岳暻忙伸手一抓,险些抓住了她肩上的包袱。
包袱松松垮垮地半敞着,他眼中一亮,顺手抽走了其中一份折叠着的书信。
冷冷笑道,“别以为我不舍得对你下狠手,就拿你没辙,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乐舒回头一看,面色一白。
那是何坚的手信。
云乐舒偷偷从包袱摸出一包药粉,转身去抢岳暻手中的信,趁他不备,把药粉撒到他脸上,急手把那手信夺过。
无奈岳暻手快,那荐信争抢中竟被他撕去一角。
药粉袭来时岳暻下意识屏住呼吸,摄入的粉末不多,却也感觉有些轻微的晕眩。
他晃了晃,用力地合上眼睛又骤然睁开。
云乐舒便趁着这空档夺路而逃,一边飞奔入巷,一边往包袱里掏银票银两往外抛洒,大喊,“有人撒钱啦!快来捡!”
方才二人一番交手已引来数人围观,这么一搞,人又涌过来许多。
人人弯腰俯首捡钱,已顾不上看热闹,岳暻拨开众人去追时,云乐舒已跑远了。
他阴沉着脸,凭着敏锐的直觉奔入巷中。
这街巷分布明朗,若不是躲到人家家里,根本逃无可逃,找到她,不过费些力气和时间罢了。
云乐舒拢紧包袱,生怕再掉落些什么物件引来岳暻,她方才闹得声势浩大,城中巡查的官兵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吧,岳暻隐姓埋名来此,干的又是私买军器的犯法之事,定然害怕事情闹大。
她正想找个院子翻进去躲一躲,便听得自己身侧的院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了,她下意识一看,见门后站着一个少年,正惊讶地盯着她。
“有人在追我,可否借我一躲,求求你了,好心人。”云乐舒不抱希望地恳求道。
那少年看着她的脸,忽然浮上一丝欣喜,连忙把她拉进门来,又轻轻把门合上,“快进来。”
云乐舒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开始垂涎她的美色了?不会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吧?想到这里便有些戒防,将拳头握在胸前,保持一副防卫的姿态。
少年轻轻一笑,“我认识你,我当时在珣阳街头行窃,遭人辱打,是你救了我。”
云乐舒啊了一声,还不及问,便听得外头传来敲门声。
岳暻的声音犹如午夜凶铃,越过几处屋宅,窜进她耳里,她忙噤了声,对那少年比了个“嘘”的手势。
怎么办,岳暻很快就找到这间屋子了!她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啊?”
“快跟我来!”少年低声说道。
夜里幽静,邻居家的怒骂声和孩童的哭喊声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大晚上的闯来人家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不怕我告你私闯民宅吗?”
可是不消一会儿,那声音便戛然而止,连同那孩子的哭喊声也停了。
隐约听到邻居家夫妇二人的求饶声,“您......您自便,我们闭嘴......闭嘴......”
很快,他们这宅子的门如期响起,少年冷静地打开门,迎上一张冷峻的脸,问道,“这位公子,您找谁?”
岳暻冷着脸未应声,在院里扫视一周,又拔腿往屋子走去,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一一看过,最后盯着床上躺着的人,一步一步逼近。
“这是我干娘,卧病在床已久,才饮了安神汤睡下,公子,你......”少年解释道。
岳暻却似没听见一般,一把掀开床帐,却见果然是个病中孱弱的老太,于是大失所望地拔腿离开。
待他出了门,少年忙将门再次锁上,确认他已经到其他家去了,才回屋去喊云乐舒。
云乐舒心有余悸地掀开被子,从床角起身越过老太下了床,所幸岳暻没有翻开被子检查。
她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老人家,喃喃道,“还好没把老人家吵醒。”
一阵人马嘈杂,云乐舒趴在门后,听到附近的居民都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吵闹不休,有人大喊,“官府巡防,禁止喧哗!”
又过了一会儿,人声渐息,传来门扉关合的声音,那官兵的人马也随之撤退去了。
云乐舒抚着胸口,大大地吐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
客栈内,岳暻面色晦暗,抬手便把身侧的茶盏掷向流川,吓得薛娘子惊俯在地。
流川跪在地上,胸前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印子,茶水溅湿一片,他却面色不改,“公子,方才那情形若是不及时收手,定会惹得汴州城人尽皆知,您的身份若暴露,这批货连同何府尹、楚府尹都会被牵扯出来,前线也正等着我们救急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岳暻怎会不知,他不过是随手拿人发泄罢了。
这事怪不得他们,只怪自己太大意,丝毫没有察觉云乐舒的心事。
她只怕也是料定他当着官兵的面不敢有大动作,才故意当街撒钱,使民众哄抢,进而引来城中巡防的官兵。
她现在出城不知能否避开巡查,成功混过去,不,夜间出城的人少,尤其引人注目,她又孤身一人,还着女装,她要出城,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岳暻怒火未消,呼出的气一波重过一波,听得薛娘子冷汗连连。
若是他现在派人在城门守着,或许能在守卫拦下她之前把她拿下。
岳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痛苦地合上眼睛。
他带来的人不过十几人,派他们去城门蹲守,那批军器又该由谁盯梢,云乐舒定然还在附近躲着,他若费些时日一一搜寻,未必寻她不得,可是他前线的烽烟战祸如何等得?
左思右想,终究只能憾恨地由她去了。
“下去吧。明日照原定计划启程。”
跪着的两人才缓缓退下,薛娘子无须看自家王上,也可以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悔恨扼腕。
她看了看外面的乌云,异常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