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酒馆从来不参加迎新会,黑月不喜欢像那些参会商那样去讨好驱灵学院的人。吼吼酒馆欢迎前来消费的人,但也不讨好,毕竟他也没必要,百年老店自有宾客盈门。对黑月来说,最重要的是生存下去,堕落山的一切都不要再有太大的变动,尤其是三十年前那件事,不要再发生了。
那也是堕落山唯一一次与驱灵学院发生正面冲突,驱灵学院派遣了护卫队,数以万计全副武装的卫队成员将北山团团围住,就连吼吼酒馆都不能幸免,那些一直说着要与驱灵学院抗衡的幻种们在耀眼的铠甲前一个个噤若寒蝉。而当时的堕落山连一支像样的治安队都没有,那时黑月就明白了,堕落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驱灵学院那样的实力,也永远无法与之抗衡,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是生存,在驱灵学院的眼皮底下隐形,永远都不要再和学院扯上任何关系。
那时候无忧石的消息就是从吼吼酒馆走漏出去的,因为石头大卖,工人们下班后都会夹带一些原石出来售卖,虽说质量比不上那些加工过的,但因为价格较为低廉,仍有大部分趋之若鹜。吼吼酒馆那时就是这样的一个集散中心,不管是从驱灵学院来买石头的人,还是堕落山那些有门路的投机商人,似乎都约定好了在吼吼酒馆碰头接洽。
黑月从中拿了好处,自然是欢迎这样的事情。所以当那些人混在人群中来到酒馆时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们是如何一步步查出最后的真相,又掌握了北山矿场所有的信息,这些都无从知晓,直到那些银枪铠甲的护卫队来到时,黑月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矿场被封,几个投机商被强行抓走,据说学院里也处分了那些拥有数量较多的驱灵师们,有一些还来到了堕落山南区居住。顾客锐减,不只是吼吼酒馆,整条风月街一时间都死气沉沉,仿佛被抛弃多年的空城。驱灵学院的威力恐怕只有当时在风月街的人才能真正领会,卫队成员密密麻麻排列在街道两旁,一间间地搜查街上的商铺,从中搜出的无忧石装满了几大车,悉数都被运回了学院销毁。
没有管理委员会保护的风月街就像是被遗弃的婴儿一样,只剩下了少数商家还未撤离,其余的都已携带家眷财务逃到了南北两区之间的树林里。护卫队的目标很明确,他们并未追赶那些人,也并未伤害留下来的商家,他们只是要找到无忧石并销毁他们。但那种屈辱的感觉黑月却终生难忘,他看不惯那些在他店里来回踩踏的铁皮人,他冲上去与他们扭打起来,但却占了下风,他的胳膊被刺中,然后就被抓了起来。
就在这时四大派系的首领来了,他们要求谈判,但护卫队的首领却并不理会。黑月相信四大首领的决心,若谈判不成,或许就要兵戎相见,双方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首领们的耐心差不多也消耗殆尽,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这时又发生了奇怪的现象,黑月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仿佛听到了遥远的笛声,狭窄的街道里忽然涌进了一股带着青草气息的风,这风所过之处长出了青草,盛开了野花,风是绿色的,它让剑拔弩张的人们放松了下来。黑月被关在屋内,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那人一袭白衣,挺身而立,他只看得到那人的侧面,那是与堕落山众人完全不同的长相,黑月无法形容,他只是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比这人更好看的了,后来他不止一次地回忆过当时的情景,那人的容貌在他的回忆中逐渐模糊,只剩下了一种感觉,那是一种亲和力,生命力,还有包容万物的善良。
“我带着高级驱灵师协会的通知而来,堕落山应该拥有独立的权利,驱灵学院不应干涉其内务,更不能凌驾于其民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