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料到铁正话锋一转,转而将话题引了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好在他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只要肯聊,那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当然,这幻晶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入的。”我沉住气接着说道。
“你好像很了解这里?”对方抬头看向我骤然发问。
我装出一副怀有很有底牌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重要吗?关键在于,你们是否还想持续这样的生活。”
铁正的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应该厌倦了盛宴和祭祀吧,亲手把自己的村民变成活生生的祭品,然后杀戮生食,依靠这种方式才能维持着古怪的生存状态……”
噌。
铁锤刷地贴着我的耳朵飞了出去,切断了一截短短的发丝,从空中缓缓飘落。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铁正的声音冰冷,比起疑问更像是种警告,他不希望我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
但从他的态度中我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法,他或许并不认同这样的方式,只是碍于整个幻晶国的存续,必须将盛宴和祭祀完成下去,来换取渡鸦对这个空间的庇护。
毫无疑问,他的潜台词是他保有过去几百年轮回当中的记忆,但唯独对我们没有印象,为什么在我们出现之后,他就丧失了留存记忆的能力呢?
这暂且还不得而知。
而且渡鸦对于整个空间的掌控力似乎也在不断削减,祭祀或许正是联系两端的一个重要方式,而通过降神仪式则是可以让它的真身重临这个空间,所以凌徇对我们身上的能量格外眼红。
“因为我见过。”我这样回答道,和铁正这样性格的人交往,坦诚布公的效果往往更好,否则招致怀疑更有可能陷入危险当中。
铁正没有言语,庭院里陷入到长久的沉默当中,微风吹过,常青树抖落了几片枯叶。
“我信”,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这个空间越来越不稳定了,否则我们这些外来者也不会进入到幻晶国当中。”我沉声说道。
这其实是一步险棋,一切都源于我的猜测,我之前一直在想幻晶国的“排斥外人”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不仅是和他的国风有关,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渡鸦制造的一个封闭空间,根本就不可能有外来者进入。
至于佩奇,很有可能也不是例外,他是在幻晶国沦为废墟的时间点之前入城的,所以一道被纳入了幻晶国的空间当中。
这处城池与世隔绝,恰似桃花源,但随着渡鸦能力的减弱,空间开始不再稳固,而从时间线上推算,很有可能是因为渡鸦在那场神魔大战中遭受重创,从而没有多余的能量来维系这个空间。
而我们也就是在天府城,通过水晶打开了一道缺口,开辟了一条前往异世空间的道路。
这个空间已经不再稳固了,甚至随时会有坍陷的可能,一方面弗丁希望借此机会移除这个持续给渡鸦输送能量的空间,而另一方面渡鸦也迫切渴求夺取戒指的力量来重新实现对空间的掌控。
“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多。”铁正转过头不再盯着我的脸。
“我有一点不理解,整个幻晶国是一直处在循环中吗?”我开口问道。
“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铁正转而说道,“本来我还想着让你们自生自灭算了,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但还是那么现在看来你们的出现对幻晶国未必是坏事。听好了,幻晶国并不是一直处于循环之中的。”
铁正脸上出现了一抹苍凉和寂寞的表情,人到晚年难免会有表达欲高涨的时候,尤其是整个村落都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轮回的记忆,那就更显得空虚和孤独。
无尽的轮回未必是永生,反而是一种折磨,更何况这样的生存是有代价的。
变成赤鬼……
铁正缓缓开口讲述起来。
一切要从中世纪幻晶国的没落说起。
幻晶国能在中原屹立千年不倒,自然不是偶然,先进的科技树,强盛的军队,无一不是它能够被称之为“帝国”的原因。
然而没有哪个国度能永久地强大下去,仿佛是一条不变的历史周期律,当现任国君凌徇继位,幻晶国的家底已经被挥霍得所剩无几,国土面积不仅是几百年来最小,而且外敌都虎视眈眈,试图将这个古国从地图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