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世界,二零一八年十月二十四日深夜,大到暴雨。。
华国北方龙城老城区XX路XX小区,某单位自建筒子楼的顶层,一个未曾关严的窗口,透射着钨丝灯泡照出的橘黄色黯淡光芒。这种一般被物业用在楼梯过道里的廉价光源所能提供的光线不足,显得整个房间都有点朦朦胧胧,像是放了很久的老照片一样。
这个房间内毛墙毛地,客厅里面家具极少,显得空空荡荡。刚进门就能看到许多几十年前的老物件:顶在墙角,靠墙壁支撑着才能不倒的三腿圆桌,还有圆桌下边塞着,两个漆皮脱落,露出木材本色的实木椅子。
转过头,就能在门旁边看到一张放着黑白色,慈祥微笑着妇人相片的桌子,相片之前,污黑的木材表面,供着几个带着裂纹的碟子,里面放着几个已经萎缩了不少,表皮塌陷下去的果子。
进了家以后正对着单元门的小小卧室,空间异常紧凑,勉强放着的一张实木床,和床边开裂的柜子,柜门不自然的歪斜着,看起来似乎是再也合不上去了,一把和客厅同样风格,露出木材本色的实木椅子,以及墙角放着的那个猜不出原本画着什么图案,在长时间氧化作用下底漆由亮红色转为黯红色的暖瓶都说明,这是一个清贫之家。
房间的主人–高阳,一个面相看起来苍老,实际年龄比早衰的面相小许多的年轻人。
客厅里面,廉价的昏黄灯泡发出的光线照进卧室之后已经大为减弱,在这个家庭之中,竟然只在客厅安装了一盏照明灯泡,不打开客厅灯光的话,卧室之中就会陷入一片黑暗。
昏黄的光线中,高阳坐在床边和客厅样式一样的木头椅子上,双手紧握,满脸悲苦地倾听着从床上卷着被子裹紧身体的老人那里,传来的一阵阵沉重喘息声。
窗户外,狂风从云层中不停卷落着雨水,顺便在房间里带出了啪嗒,啪嗒的风雨声,高阳才想起早晨给家里病重卧床的老人开窗透气之后,忘记关上了。
久坐之后,腿脚有些麻木的他慢慢地从床边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活动了几下,走出卧室来到阳台,在那里,有小小的一块地方被他用作厨房:干净到基本看不到油污的灶台,旁边放着的案板以及一些基本的厨具调料,一个碗橱里面放着一桶好几个月都没有吃完的一桶豆油。
这时,从天而降的雨滴正从窗户缝隙里面侵入着,将地面湿润了好大一片。降雨前期的强对流现象,正在窗户露出的几个缝隙中狂怒地嘶吼。
高阳缓慢地走过去,小心注意,未发出任何声响,他想给自己的家人最后的安宁,不想发出声响惊扰到他。
站在窗口,冰冷的雨水随着气流胡乱的拍打着高阳的脸颊,让他苦熬几个日夜变得通红的眸子中泛出来无数苦痛地回忆,在他的视线中,窗外的冻雨正在随着阵阵的烈风,一波又一波地降落在地面上,在积水中溅起无数地愤怒的水花。
看着这种天地间的自然伟力,高阳莫名其妙地想到,安忍不动如大地,实际年龄不大,却未老先衰的他,能够像大地一样,不在意生活的重压与意想不到,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么?
想着,想着,高阳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到了最近发生的恶事,冰冷的冻雨中,他不禁有些痴了,眉头紧皱着,双拳紧握,牙齿咬紧,冰冷刺骨的雨水拍打着脸面,眼镜上溅满了水滴,阻碍着视线,它们聚合在一起滚落脸颊,顺着从下巴尖上边冒出,一滴一滴,连续不断,这究竟是雨水?抑或是借机流淌的苦泪?
“水煮白菜,水煮菠菜,水煮稀饭……
清蒸红薯,清蒸土豆,清蒸南瓜……
不吸烟,不喝酒,不购物,不沾染恶习,不和女性交往……
我已经做到这种程度,却还是落到了这步田地,难道,除了把父母奋斗了一辈子才攒下的房子卖掉之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吗?”
高阳牙齿紧咬着,从咬紧的联结部位发出了咯咯咯咯的摩擦声响,眼睛里面的红色愈加明显。就在这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