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回宿舍拿行李，阿锋跟我一起。

寝室其他人已经走完，看着空荡荡的寝室，既伤感又兴奋。

伤感的是这学期就这样结束了，兴奋的是放寒假了，还好，还有一学期。

“林生，走了。”

阿锋拿好行李箱过来叫我，他帮我拿过木吉他，我自己背着书包，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拎着装被子的袋子。

阿锋说：“你把袋子放行李箱上，拖着不是更轻松吗？”

我试了试：“哎，还真是。”

出了校门，我回头看了一眼，叫阿锋等一下。

“怎么了？”阿锋也回头看了看，问。

“我戴个口罩。”我笑了笑。

阿锋：“……”

坐上回家的车，心里五味杂陈，但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也许放假，本来就是一件开心的事。

拿出耳机戴上，阿锋因为晕车，总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于是我一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以前跟李欣悦一起回家，我喜欢坐第一排，一个人坐车我喜欢找一个人的位置。

跟朋友一起坐车，一般我们都坐在最后面。

四十几分钟后，阿锋提前下了车，他决定今天把行李放他大姑家。

“我先走了哦。”

跟车上的我道别后，阿锋背着书包下了车，我当时听歌有些出神，只是点了点头。

半晌，我才发现阿锋的行李箱还留在车上。

我刚准备给他发消息，他打了个电话过来：“麻烦到小镇汽车站了，帮我拿一下箱子，我这边打了个摩托车过来。”

“好。”

我回答，到了小镇汽车站，我帮他把行李箱拿下了车。

下一刻，就看见坐着摩的来的阿锋，他接过行李箱：“谢了，那我先走了，晚上上号来玩游戏。”

“OK，慢走。”

看着阿锋再次坐着摩托车离开，我才在路边找了辆三轮车回家。

因为东西太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装被子的袋子、一把木吉他，还有我的书包。

小镇的高中今天也放寒假，所以人特别多，公交车难挤，打个三轮车也就二十块钱。

如果小镇公交车停运了，坐三轮车回家他还会落地起价，收你二十五块钱甚至三十块不止。

一个人坐三轮车回去也挺好，安静、舒适、惬意。

就是今天都放假，有点堵车。

坐上车，老样子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在微信班群里接龙：陈林生已平安到家。

老袁让我们完成本学期的最后一次青年大学习。

于是我又点进了天府新青年那个熟悉的公众号界面，填好个人信息，开始观看十多分钟的视频：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欢迎收看本期的青年大学习。

国家尚未富强，怎谈儿女情长？心逢盛世，当不负盛世。

新时代的青年沐浴在新时代的春风里，我们要向着红旗指引的方向，以实干笃定前行。”

“……”

三轮车把我送到了家门口，爷爷奶奶还在家门口马路边等着我，突然看见我从三轮车下来，问道：

“怎么还坐个三轮车回来，有钱不消化了哦？”

我把行李箱拿下来后，又回去拿装被子的袋子，还有木吉他和书包。

奶奶背着手，看着说：“嚯，这么多东西啊。”

爷爷帮我把行李拿进屋里，等三轮车调了个头走了之后，我才进屋：“这么多行李坐公交车拿都拿不回来，今天好多学校的学生都放假，坐车也挤。”

奶奶跟在后面，准备去厨房炒菜。

爷爷笑着说：“坐三轮车就坐三轮车嘛，钱没乱用就好，只要把钱用在正当。”

奶奶去炒菜，我去帮忙，顺便讲着我上周的期末考试全班排名，没想到这次期末我又进步了两名。

这给我后面冲刺单招，增加了极大的自信。

晚上吃了饭，洗碗，然后去洗个澡，今天又走了一万多步。

每次放假回家都是这样。

到家之后，脚酸疼，洗个澡舒服多了。

寒假作业，一本寒假生活，上面有语数外的题，上高三了竟然还有寒假生活练习册。

语文作业就是写作文，三个作文，比以前都少，因为这个寒假，只有一个多月…以前，好像，似乎，大概也是这样的……

高中放假就是好，即使是高三，至少也会让我们过完元宵，元宵之后返校。

不过语文作业，多了两本大字，一开始有四本，我们读书期间都给他写完了，于是老袁又重新给我们买了一人两本。

数学作业没有，老袁没布置，滕老师也没布置，老袁准备布置的时候，我们给袁老师讲：“滕老师已经布置过了。”

滕老师说：“数学作业就不布置了，没得什么好写的，你们老袁布置的时候，就说我布置过了。”

滕老师也是教了我们三年的数学老师，所以对我们同样很好。

英语作业只有抄写英语单词，一开始老袁打算布置全部十单元的单词抄五遍。

后面我们都抱怨太多，写不完根本写不完，老袁才改成抄写后五个单元的单词，每个单元抄三遍。

专业课没有作业。

第一天放寒假，太累不打算写作业，但我把作业都从书包里拿出来，免得一个寒假，作业放书包里都没拿出来过。

木吉他拿出来，好好用棉布擦拭一下，保养，放在干燥的地方。

晚上，涛儿和阿锋准时叫我上号玩游戏，他们找到了新游戏，玩得很起劲。

就是寒假，阿锋要去学车，他满18了，现在下了个驾校宝典，天天做题。

没想到后面，阿锋一个寒假就把科目一和科目二考完了。

寒假我倒是过得有些无聊，每天按部就班地到点了，去帮奶奶做饭，吃完饭洗碗，回卧室打游戏写作业。

平时爷爷有活要干，我就去帮忙。

小白才卷，放寒假的第一周，就把所有作业写完了。

李欣悦在补课一周后，也放了寒假，她作业更多，十几套试卷不是说着玩的，每天都有学习计划，早上该学什么，上午该学什么，下午和晚上该学什么都是安排好了的。

所以我没有去找他玩，怕打扰到她。

琪琪倒是很闲，天天拍短视频，我每天一打开短视频软件，第一个视频就是她。

何佳星也更新了好几个作品，我每天都在猜她在干什么，但无论干什么，至少和我一样，有多得根本做不完的寒假作业。

其实作业想做还是能做完，就像小白，但对于从来不写作业的人来说，比如刘梁，就根本做不完。

当然，也有假期最后一天晚上，一支笔、一盏灯创造奇迹的人。

果然，相信奇迹和创造奇迹的人，本身就很了不起。

这也是我在一部今年的电影里看到过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

寒假最值得期待的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和之后的一直到元宵节的春节。

过年之前，老袁怕我们每天闲着无聊，于是给我们安排了新年小组作业！

“什么是新年小组作业？”梁远在班群里问。

阿锋问：“有什么要求吗，需要到小城去拍吗？”

刘梁：“可以不拍吗？”

书杰艾特刘梁：“你不拍，开学准备挨收拾吧你。”

刘梁：“你在叫什么？”

老袁发了个语音：“你们想加寒假作业了哦？”

陈俊连忙喝止他们：“别在群里闲聊！”

老袁随后才艾特全体成员，解释道：“新年小组作业，可以是跨年、烟花，拜年、贺岁，春节、除夕夜，自由发挥，唯一要求：要有年味。”

梁远说：“袁老师，小城今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老袁发语音回复道：“你自己信不信嘛？”

小白：“跨年那天晚上还有人放烟火哎，放了一晚上。”

阿锋：“到处都在放，我们这边也有，瞌睡都睡不着。”

陈俊说：“好的袁老师，我过年了去拍，我们甘棠这边过年有打铁花跟舞龙灯。”

老袁：“尽量早点拍嘛，拍好的就先发给我。”

“好的袁老师。”

“收到。”

我们家吃团圆饭在大年二十九，于是我决定大年三十去小城拍新年小组作业，顺便叫上琪琪一起。

到时候小城牛山寺晚上有舞龙和烟火，大晚上还可以一起去看烟花。

我在想要不要叫上李欣悦，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她作业多得要命，而且去了小城，晚上没地方住，我自己住网吧通宵倒可以，但不能带上李欣悦。

过年小城各地肯定也有放烟花爆竹的，小城之前就说禁止燃放烟花，但跨年那天还是有放不完的烟花，通宵彻夜难眠。

因为疫情大家憋了两年，压力都很大，无论上班工作的、创业开公司的、还是读书的学生，今年疫情比之前好多了，所以大家肯定都要发泄一下。

过年，就得要有年味。

在农村里，无论有没有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家，各家各户都要吃团圆饭，我们也叫团年饭。

二十九号清晨，要去给祖先上香，晚上团年的一般放烟花，白天团年放鞭炮。

团圆饭一家子一起做，一大桌子好菜也只有这会儿才能吃上。

吃完，家里长辈还会给压岁钱。

我家团年人少但也热闹，爷爷奶奶给了我压岁钱，我没要又还给了他们，说是放他们那保管，我读书用。

大年三十，我提前跟琪琪联系好，她同意了要和我一起去拍新年小组作业。

结果李欣悦给我发消息说她也要去。

我问她：“我们除夕晚上去拍，那你去了睡哪？”

李欣悦：“你睡哪我睡哪。”

“我睡网吧。”

“好。”

“……”

拗不过李欣悦，最后还是带着她一起去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我就骑着电动车出门，刚出门又被冷空气和大雾打了回来。

外面的雾太大，我决定到了中午才走，于是回去睡回笼觉。

后院的菜地里打了霜，远处瓦房的屋顶上全部都是白霜，田地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天空中还飘着雨夹雪。

等到中午，大雾散尽，我才起床，收拾东西出门。

楼下客厅桌子上摆了一盘水果瓜子糖，我拿了两个椪柑，大门一直大打开着，今天是除夕。

我推着充好电的电瓶车出门，戴上琪琪和李欣悦送的围巾，还有手套，冬天小城冷得手生冻疮。

十五分钟到小镇。

到了李欣悦家门口，原本想扯开嗓子喊她，下一秒看见她家门前挂着的红灯笼，还有门上的春联，门口也有燃放过爆竹的痕迹，说不定她爸回来了。

于是我把车开得远远地，给李欣悦发了个消息：“到你家门口了，快走！”

她爸知道她是跟我出去玩，肯定不让，说不定过年还要把她关在家里，再到我家，当着我爷爷奶奶的面把我给骂一顿。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我就看见戴着红色围巾、穿着一身新衣的李欣悦，也许她早就收拾好了东西。

她悄悄地把大门关上，左顾右盼之后，小碎步朝我走了过来。

她走近后没说话，我也没做过多交流，等她上了车，我开远了之后才问她：“你吃团圆饭了？”

李欣悦戴上口罩：“嗯，我爸回来了，还有我弟，七大姑八大姨。”

我：“……”

到小镇汽车站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我同样把口罩戴上，看着披着散发的李欣悦，我问：“你怎么不扎头发。”

“上车再说。”

我俩上了客车，习惯性坐第一排，她坐里面靠窗的位置，我坐她旁边，戴着口罩还能闻见她身上的像洗发水又像洗衣液的味道。

李欣悦把她背包给我拿着，取出戴在手腕上的头绳，扎了个高马尾。

李欣悦：“你帮我付车费，明天回来我帮你付。”

我点了点头，倒不是在意这个：“你真要和我一起在网吧通宵啊？”

“不然。”

李欣悦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着很平淡的一件事。

她以前就跟我一起做过这样的傻事，想起我们分手那天就是这样，她明明肚子疼，还要陪我一起在雨里狂奔。

那天我们大晚上去看花海……

“嗐。”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

“怎么了？”李欣悦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付了车费，看着窗外的风景，安静地和李欣悦听着歌，她蓝牙耳机忘带了，只有有线耳机，她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只，我靠近了些，没有给她说我带了蓝牙耳机的，这样也挺好。

寒假的客车，从小镇到小城更快。

不需要每个镇每个服务区、每个站点停车十几分钟等人。

到了小城，琪琪约好车站等我们，所以我和李欣悦直接坐到了车站下。

下了车，我就看见扎着两个丸子头，穿着浅绿羽绒服，笑着招手对我们打招呼的琪琪。

琪琪小碎步跑了过来，给了李欣悦一个大大的拥抱。

果然，美女也喜欢美女。

“那我呢？”我看着琪琪她俩，开了句玩笑。

没想到琪琪还真的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她身上的清香味迎面而来，我心跳突然加速，琪琪的拥抱很温暖。

分开后，我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余温。

李欣悦不满：“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琪琪甜甜地笑了笑：“嘻嘻。”

我莫名被感染，也露出微笑。

我们边走边聊，琪琪的脸很红，脸颊两边和下巴，还有鼻子上，我以为她是冷得，于是问：

“琪琪你等我们多久了，脸都被冷风吹红了。”

琪琪愣了愣：“李欣悦给我发了要到小城的消息后，我也才刚到啊，而且，这是腮红！”

“哦哦。”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噗！”

李欣悦笑了笑，琪琪挽着她的手，两人自顾自朝前走去，我跟在她俩身后。

在路边等了辆出租车，琪琪问我：“去哪？”

“先去趟学校，我去借摄像机，手机大晚上拍不出来效果。”

学校寒假没人，但保安还在，应该可以进学校。

只是…进去倒是能进去。

到了地方，跟保安说一声，他就放行了。

但学校没有一个老师，后勤、借摄像机的地方门都上了锁。

“哦豁，拍个勾八。”

这次算是白来一趟。

琪琪说：“没事，我家有尼康相机，不知道够不够用？”

站在漆黑无人的教室走廊，我问：“什么型号？”

琪琪：“尼康z6二代。”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琪琪见我沉默，说：“不够用也没事呀，可以用我的苹果13Pro拍。”

“相机就够了，尼康z6二代能拍4k60帧视频，携带也方便，走吧，去你家拿相机。”

我说完，李欣悦却说：“再玩会儿嘛，反正还早。”

琪琪挽着她的手：“好。”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李欣悦第一次来我们学校。

我带她们去我们教室外看了看，门锁着的，窗户也关了，窗帘还拉上的。

只能去足球场坐坐，后操场的围墙小卖部还开着，毕竟不是学校里的。

我去给她俩买了瓶肥宅快乐水，还有一些童年的零食。

我们在操场边走边聊，学校后门也开着，待会儿可以从操场直接出去。

李欣悦看了看四周：“你们学校环境挺好的呀。”

“好个屁，泥土跑道。”我吐槽道。

琪琪：“应该去我们的新校区看看。”

“对，不过还没修好。”

走累了在草坪上坐着，冬日也有暖阳，陪琪琪和李欣悦玩了会儿游戏。

中午饭没吃，我们原本准备等到下午六点直接去吃晚饭，巷子里那家柳州螺蛳粉店和龙门砂锅米线都没开门。

于是我们随便去吃了盖浇饭，小城的盖浇饭也很好吃。

琪琪说：“待会儿去爬牛山寺，晚上拍完新年小组作业，一起去吃火锅，我请客。”

“好。”

我回答得很大声，好久都没吃火锅了，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叫小白他们。

给小白发了消息才知道，他在他外婆家，今晚吃团年饭。

其他人估计也是，同样在小城的小章跟他爸妈回了老家团年，李笑在自己家，但晚上也要和自己家人吃团年饭。

看来只有我很闲。

吃了饭，我们打车去琪琪家，琪琪回家拿相机，我和李欣悦就在外面等着。

琪琪出来时，我发现她也戴了条围巾，跟李欣悦同款红色迎新年买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