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我说关于“醉蟹”的来龙去脉,荣璋和皇后半晌没说出话来,眼中的疑惑来来回回几次,还是荣璋先稳定了下来。
“这也不难向太后说明,一大堆的人瞧见,赖不在贤妃身上,只是现在太后正在气头,未必肯听这些内情,不若还是等荣瑜好一些了再见。”皇后道。
荣璋点了点头:“是这样,贤妃去旁边坐坐吧,皇后随朕进来。”
荣璋说着自带了皇后进内室,留下我自己在偌大的院子里吹秋风。
秋深夜凉,人虽多,只是大抵上刚才都经过了讯问饮食的风波,听到了这“螃蟹”的故事,所以不大敢与我说话,又一班孙府的人多少有点嫌着我连累主母,所以一时院中既无人招呼我,也没人来同我说一句话,各自纷纷忙碌着,只由着我自己左右踱步。
“娘娘,您说书昕县主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说自己爱吃这醉蟹,巴巴找咱们要了一篮子去,为何转眼就送来给公主殿下,还用着咱们的车子,咱们的食盒,真是的!奉承巴结也不说换了自己家东西来,让人瞧见怎么想?”小舟不满道。
“你怎么知道是书昕?”心中默念着巴结逢迎几个字,我不禁也是好奇。
“不然还能是谁?总不会有人因为几只螃蟹,劫了县主的车子啊,咱们回来的侍卫也不曾说起什么意外的故事发生。”小舟分析道。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若真是书昕要巴结逢迎,裕陵郡王府什么东西拿不出?这几只螃蟹本就是御膳房赏给各宫下人的东西了,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合适的物件。书昕虽然近年不理往来俗务,越发目下无尘,可也不至于幼稚至此啊,借花献佛,这花总不能拿了凋谢的去……
且说我心中纳闷,带着小舟在花园里慢慢踱步,穿叶踱柳,不一会儿,倒是将园子走了小半个。
“可是江微妹妹?”暗香浮动时,明暗交界处,有人同我说话。
这个声音好熟悉,虽然许久没听到了,但是小时听多了总是不会忘记,只一句,故人便到眼前:“是我啊,驸马爷。”
自木棉树边,震西将军南晨寺笑着走出来,略显疲惫的脸上胡茬丛生,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疲惫。
“好久不见了,微微。”南晨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除了荣璋以外,这是第二个喜欢摸我头顶的哥哥,其他的人也有愿意伸手的,都会被我躲过去,并且告诉他们:不准摸,摸了会变傻。
他们没听见我藏起来的几个字——被傻人摸了会变傻。
但是荣璋不同,南晨寺也不同。
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不止聪明,还英俊!
面前的南晨寺看起来很疲惫,可他一旦露出笑容,便如春风化雨一般,立时将人心暖得一点角落都没有了……也就是这样一个斯文好看的人,只一微动便又会带出飒飒生风的矫健,浑身上下充满了习武之人的张力,让人不觉痴迷于这种反差巨大的魅力之中难以移开眼目。
当年我小,只知道自己喜欢跟着三哥来南家玩,又是跟着南家兄弟的身后跑来跑去,若是大一些,我怕是会告诉我爹,送的什么太子酒,把我送去南府就好了。
南府没进成,我进了宫,而寺哥哥也在四年前做了大周唯一的嫡长公主桂阳的驸马。这桩婚事是太后促成的,但是听闻太后全是依着公主自己的性子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