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波澜壮阔,令人大开眼界啊,”老板摸了摸肚皮,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只可惜,这般无意义的争斗,又要掠走多少鲜活的生命……”
“但倘若不趁早镇压那怪物,凭它刚刚的样子,毁掉一整条巷、屠杀30万人不在话下。”伊织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光芒渐息的远处,轻叹一声,“待会儿,你去帮我叫一下他,让他尽快来找我吧,给他的‘礼物’已经备好了。”
“好的……诚然,那一斩看起来确实十分壮观,令人由衷敬佩……”
“那一斩比看起来要更加凌厉。”
“……”老板摸着肚子的左手顿了一下,“此话怎讲?”
“重要的并非他斩开了整个街区……而是那一刀在切入那个怪物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时,依旧如同掠过空气一般轻松。”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老板饶有兴致地扬起了眉毛。
“从余波的形状能发现。它的边界几乎是笔直的,基本看不出什么受到阻碍的痕迹。这如果那一斩算一种能量的释放,那它劈开那个怪物一定相当轻松……嗯,他很好的运用了我教给他的东西,把这样庞大的能量压缩在了一个极薄的平面内,使它斩无不断。”伊织轻声念叨着。
“他究竟是什么人?他与这里的人似乎有很大差别。”
“他……他可是光明本身啊。”
……
彼得松开了手,那把流淌着金光的亮黑重刃就化作了光芒消散而去。身后的黑色披风随着清风摇摆,他微微抬头,看向面前的繁星。
“你……你究竟是谁?”莎娜疲惫又谨慎的声音从彼得的身后五米处传来。她拄着薄暝,硬撑着一步步走向彼得。
最终,她还是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彼得身后。
彼得沉默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并向她伸出了手。
彼得右手上精密严实的手甲缓缓化作光芒消散,露出盔甲下黑色韧性材质覆盖的手部。
莎娜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握了上去,被彼得拉了起来。
彼得依旧默不作声。他向一边走了几步,脚下微微发力,整个人登时窜了出去。
那道漆黑的身影消失在日出的方向。
彼得很快在两个街区外的一个暗巷中停下了脚步。
有东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能感受到强烈的目光正集中在他身上——不合常理的东西本身就会被他感知到,就和时空能力一样。尽管如此,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选择忍受这种目光。
收起神备,掏出拟态,准备离开。
但他突然站住了脚。
“……我见过你。”
“哈哈,能被您记住,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在下不才,只是隔壁一个卖茶水谋生的。还望两日内,您能赏个脸。有位紫衣贵客为您备了厚礼,让小的来跑个腿,邀您同来尝些粗茶。小店有您这样的贵客,也定会蓬荜生辉啊。”发言者显然不是目光的来源。
老板打了个哈哈,习惯性地陪着笑脸从暗巷的拐角踱了出来。
“看样子,你知道不少东西啊。”彼得谨慎地看向老板,毫不客气地步步紧逼——虽然他的话很客气,可在这种时机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是个好选择,这样精明的老板自然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必然是话里有话——或者是单纯的不怀好意。
“不敢当。”
“隔岸观火这么久,怕是不该知道的也一清二楚……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彼得森然看向那个仍是笑吟吟的老板。
“大人吐一言,在下守口如瓶三十年,大人赐一金,小的敢以一发吊千钧。”
“嘴巴倒是滑溜,希望人也一样识相。请回去转告老师,就说我会尽快过去的。”
“好嘞,英明聪慧、谨慎果决,先生真乃奇人也~”说罢,老板嘴角一勾,一转身就溜没影儿了。
没时间再耽搁了。借着周遭比较黑的环境,彼得迅速混回了那片几乎被夷为平地的街区。不仅是这个社区学校被夷为平地,附近的街区也出现了大面积停电。
彼得迅速冲进了那片废墟之中,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以免在一众半死不活的收尾人中太过显眼。
劫后余生的狂喜只出现在长发公主彻底失去活性后的一瞬,留下的只有数不清的悲伤与沉痛——他们早已习惯的悲伤与沉痛,所以他们必须去找点乐子来掩盖悲哀,让后让自己强打精神去接下一份令自己生死难料的委托。
就这次事件而言,协会收尾人们更是可怜。拼死拼活、缺胳膊少腿、心理创伤……执行完任务后,只剩给他们一份并不算丰厚的奖金和体恤金——这可能就是稳定工资的代价。
收尾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行囊,扶起伤员,尽可能带上他们同伴的尸骨,准备去领取报酬。
不隶属同一个事务所的收尾人,除了亲密的兄弟朋友,大多不会互相致意——毕竟谁也不会知道,下一次见面时,彼此会不会是敌人。
这就是收尾人的生存方式。
不择手段,不挑雇主,自身也难得善终,只能用荒唐度日麻醉自己、用更多的强化手术与强大武器保护自己。可悲,可怜,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