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带着秋日的清爽宜人一缕一缕的渗进了安国公府这处自王灼儿出嫁后再无人问津的书楼。
王灼儿穿过屋内倾斜的阳光,来回游走于这陈列的一排排书架间,清点着她往日分门别类做过标记的藏书。
正如王灼儿先前预料的那般,柳氏在京兆府的地牢还没关上三日,王柏实就主动找上门来说好话并求王灼儿放人。
王灼儿当然是同意放人的,不过也借着这个机会让他父亲答应了两件事。
这一件事是让他父亲将她母亲的灵位重新供奉于安国公府的祠堂,并得请城外大佛寺的得道高僧为她母亲诵经做法事。而另一件事则是要她父亲同意自己将安国公府书楼里的藏书给全搬走。
先且不论这两件事并不算得难事,加之王柏实为了救柳氏心切没有多想也就答应了,同样显着那么几分迫切的就办好了第一件事。
至于这第二件事,王灼儿也是乐得亲自动手,现下就于这书楼清点着书籍。待到将所有的藏书都清点完毕,便一本也不落的全给带走。
“京兆府尹林知弘大人是我被父亲送到大佛寺的那一年认识的!”
王灼儿清点罢一列书架的藏书,又是一本一本将其放入了自己特意备了用作装书搬运的大木箱中。她说着话抬眸看向一直随在自己身边的秦懿承又是继续开口说道。
“那年呢,我和兄长将爷爷的灵柩送回了祖籍,在回秦城的途中为杀手追杀。在兄长的庇护下,我躲过了杀手又辗转回到了秦城。回了秦城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了京兆府报案,却是因为父亲的横加阻拦没能成功。之后,他更以我遭遇杀手惊吓过度为由,将我送到了城外的大佛寺。一开始,我就想着离开大佛寺出去寻兄长的下落的。可那时的我身无分文,根本就没可供上路的盘缠。好在,大佛寺坐落的于名山半腰,后山更是延绵不绝衔接着好几处山脉。我为了给自己攒盘缠,白日里就从寺里偷跑出去,到后山深处去采草药来卖…”
秦懿承被王灼儿药倒过不止一次,也见过她救回了奄奄一息的顺娘,不用想也知道她是通些医理,也就不奇怪王灼儿没钱的时候会通过卖药材来挣钱。他听得王灼儿提及了林知弘也就顺着话询问道。
“所以你是在采药的时候,还是在卖药的时候结识了林知弘?”
“上山采药的时候!”
王灼儿向着秦懿承俏皮的笑了笑。尽管这么几天过去了,秦懿承都不曾问过关于林知弘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王灼儿就没有说的必要。
于是王灼儿眼见这会儿清理书楼的藏书有那么些安静,也就自顾自的同秦懿承说起这件事来。
“那时候,我采药卖药有大半年了吧。有一次回秦城药铺买卖的时候,听得药铺的掌柜说有人出高价买一味药草。我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有一段日子都在山里找这味药材。因为只要找到这味药卖出去,我想去找兄长的盘缠也就攒够了。终于有一次,我在山里找了足足两天找到了这味药材。同样在下山的时候路过一处悬崖绝壁听得有人呼救,就顺手将人给救了起来,那个人就是林知弘。当时我救起林知弘之后,也就知晓了他母亲患了重症急需一味药材作药引救命。他耗费大半月的时间问遍了秦城的大小药铺、甚至找了经验老道的采药人,都不曾寻得这味药。如此一段时日下来,林知弘的母亲已是病症愈重。无比焦急的他曾听得一些采药人说在大佛寺的后山深处见过这味药,便亲自上山来寻,还因此不小心摔到了悬崖边…”
“林知弘四处寻的那味药,就是你当时正巧采到的那一味!因此,你听说了他的遭遇之后,就将这味药送给了他,自己也因此错失了一个攒够盘缠的机会?”
“事情总要分轻重缓急的!钱随时都可以挣的,可那时的林老夫人正等着这药救命。两者相较之下,自然是救人性命要紧啊!”
王灼儿不假思索的回应着秦懿承的询问,秦懿承同样由此明白了缘何传闻中凡事讲规矩的京兆府尹林知弘先前会为王灼儿行方便,同意她深夜去京兆府的地牢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