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漫天繁星。
内心的孤寂几乎要将他淹没。
紧蹙的双眉下,一双淡漠的眸子,早已不复在傅晓面前的温情宠溺,变得黯淡无光。
姝姝,若你还在,该有多好。
他款款而行,沿着鹅卵石继续朝前走。
黑色笼罩大地,独自一人漫步在夜色中,风轻轻吹拂脸颊,令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悲凉。
抬眸间。
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花园中。
明月悬空,他的身影被吞没在夜的暗影里。
穆连慎抬脚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翟久依旧一动不动,面向着渐渐涌起的夜潮,背影孤独。
穆连慎跟他并肩而立,两人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
翟久半阖着眼,手中拎着酒瓶,在寂静中一口接着一口。
半晌后,酒瓶空了,他走向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把空酒瓶放在桌上,又要打开另一瓶。
穆连慎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声音淡然:“你的量到了,再喝就过了,”
翟久微默,随即抿唇笑了,“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我的酒量,早变了,”
“也是,”穆连慎神色微淡,“那今晚再一起喝点,”
话落,也不在意桌子上没有杯子,拿起旁边的一瓶二锅头开盖。
冲着翟久轻抬酒瓶,做敬酒状,猛灌了一口酒。
翟久嘴边挂着淡笑,眼神古井无波,不知其想。
“你不是不喝吗?”
穆连慎晃悠着酒瓶,语气悠然:“突然又想喝了...”
连着半瓶酒下肚,穆连慎突然看向他的手腕,因为常年摩挲变得更加圆润透亮的佛珠,忽然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空气微静。
翟久放下酒瓶,缓缓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穆连慎也没有含糊其辞的意思,直言不讳,“我们现在,”
“已经越走越远了,”
翟久垂眸轻笑:“你应该知道,我们两家不会为敌,”
他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眼神中,分明深刻着一些着色的记忆。
目光闪动间,奔涌而出的是对从前的感慨.
叹遗憾、叹怨恨、叹懊悔、叹寂寞无边。
穆连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声问:“所以,我们的相处模式,只剩下了因为家族不得不维持的表面关系?”
他的语调微沉:“翟久,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仅仅是因为姝姝吗?”穆连慎紧紧盯着他,“可你该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穆连慎眼神更加淡漠,他落在翟久一直摩挲佛珠的手上,端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酒。
声音很轻,像叹息,“既如此...”
同时动作迅速的握住他的手,把他手腕上的佛珠拿了下来。
“那还压制着做什么,”
佛珠离开手腕的下一刻。
翟久倏然变了脸色。
他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凉风,脸上也是月下的霜,冷的惊人。
本来无波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难测。
“翟久,戴这珠子的意义便没有了,这表象,不维持也罢。”
穆连慎甚至没有提高声音,在他的冷眼中稳稳的说:“这兄弟既然你不想做,那....算了。”
翟久的身子顿了顿,他缓缓的抬起头,双目幽深的异常吓人,他一字一顿道:“你说的也是,跟你做兄弟,真的太累了。”
穆连慎瞳孔震动,眼神也逐渐变得阴鸷,声音中满是寒意:“没错,我也觉得,”
“姝姝是我的女人,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可能让,我也从不后悔,你要别扭就别扭去,我也不劝了,”
他那因为醉意越发冷峻的脸庞划过一抹讥讽之色,脸又迅速阴霾下去,绝情至极:“你这兄弟,我不要了。”
穆连慎最后饮了一口酒,把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缓缓站起身。
翟久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明明我跟她相识最早,”
“明明我给你说了,我有个一见钟情的女孩,”
“明明我只是离开了一次,就一切都变了,”
“穆连慎,”他像是打开了压抑已久的内心,全部心绪被释放出来。
声音逐渐加大,“那次任务,是谁把我调走的?”
“是不是你故意的?嗯?”
穆连慎闻言,眸心微细。
眼中满是对他荒唐无稽的猜测而感到的不可置信。
翟久突然笑出了声,“从小,家里就告诉我,跟你要成为好朋友,”
“可以,”他耸肩道:“本来我们关系就挺好的,做朋友也不算勉强。”
“你上学博学,身手也比我好,家里每每教育我的话,都是连慎如何如何。”
翟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所有人都拿我跟你做对比,任何事,”
“就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就必须跟你一样吗?”
“我也可以接受,我心眼不小,兄弟比我强,我为你高兴,”
“毕竟是愿意把随身携带十几年的护身符给我的兄弟,我们理当情深似亲兄弟才是。”
他声带像是被割裂似的,字字透着不忍听的痛感,“可我好压抑啊,”
穆连慎拿着佛珠的手逐渐握紧。
“这也都没关系,”他声音虽含笑 ,但神情愈发癫狂,
“可傅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