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抬眼看去，那是一个长相刻薄的妇人，正叉着腰口吐芬芳在骂一对祖孙。

祖孙俩衣裳褴褛，蓬头垢面，发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身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老婆婆六十多岁，左手拿着个破碗，右肩背着破包裹。小男孩大概十来岁，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满脸黑漆漆的看不清五官，只有那双眸子亮的惊人。

看到许可在看他们，老婆婆抹了抹眼角，露出个尴尬的笑，“小姑娘，对不住，刚刚差点撞到你了。”

许可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张大团结，放到老婆婆的碗里，“没事！”

老婆婆见许可给了她那么多钱，想跪下来磕头，被许可一把扶住了，“阿婆，不用这样。”

老婆婆揉着发红的眼眶正想说点什么，一个呱噪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哎～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打发一个乞丐而已，竟然给那么多钱？你也不怕，你的父母知道会收拾你。”

老婆婆为难的看着许可，生怕那妇人说的真的，给许可带来麻烦，她想将钱还给许可，被许可拒绝了，她将老婆婆和小男孩带到安全地带，“没事，你们站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

许可转身，一步步的走向那个妇人，妇人见许可双眼变得凌厉，吓的一步步后退，说话也结结巴巴，“怎，怎么了？我，我又没说错？一个乞丐，值得你花那么钱吗？”

许可轻嗤一声，“你是不是盐吃多了？看把你闲的，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礼貌，你配吗？人活在世上几十年，总有会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不求你施舍他们什么，但也别恶语相向。”许可看了妇人一眼，“相由心生，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你个死丫头，你什么意思？”他男人就是嫌她丑，才在外面有了人，这丫头竟然戳她肺管子，妇人气的双眼通红，撸起袖子准备上前揍人。

许可不想跟她多废话，因为有好事的人，听到动静准备过来围观了。

她伸出手臂轻轻一挥，一道劲风将那妇人挥出去三四米远。

不远处传来妇人“哎呦哎呦”的痛呼声，许可才不想搭理呢！

她走到那对祖孙面前，搀起那老婆婆的手就走，“阿婆。走～我肚子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

“姑娘，这使不得，我们身上脏兮兮的，哪能和你一起吃饭？”

“没事，我早饭都没吃，这会都饿了。”许可故意说道，她看了眼面前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问完，也不管老婆婆答不答应，扶起老婆婆就走。

“我，我叫虎子。”身后传来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

在国营饭店的路上，许可问出了祖孙两人的来历。

老婆婆叫孙桂枝，今年五十有五，她的孙子大名林安平，今年十二岁，祖孙俩来自江苏沛县下面的村子。

老婆婆早年丧夫，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也就是虎子的父亲，三年前大儿子得了肺痨，钱花光了，人还没留下。

大儿媳妇不到半年，也跟着野男人跑了。

小儿子和儿媳因为肩上的担子重，不想赡养老母和哥哥留下来的孩子，就将老婆婆和虎子从家里赶了出来。

祖孙俩没地方可去，这两年来都是靠着乞讨为生，从江苏慢慢的乞讨到了浙省，来到了永和镇，祖孙俩在永和镇已经待了两个来月了，白天在街上乞讨，晚上睡在镇边的桥洞底下。

一行三人走在街上，引的过路的人频频回头，许可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眼光，领着祖孙俩走进了国营饭店。

饭店的经理叫郭明安，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许可来过几次，所以都认识。

郭明安见许可带进来两个乞丐，虽然有些不舒服，可也没敢放在脸上，他知道许可家里的情况，不可能没眼力见的去得罪她。

将祖孙俩在靠角落的位置安顿好，旁边还有客人，对着祖孙俩捂鼻子，许可狠厉的瞪了他们一眼，那几人秒变鹌鹑，她这才跑去柜台点菜。

她点了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红烧鲫鱼，炒青菜，冬瓜汤，还点了一大盆米饭。

祖孙俩坐在那里，发现四周向投来异样的目光，心里更加的局促不安，好在许可点了菜，马上就回来了，还拿了三瓶汽水。

她将汽水一瓶瓶启开，递到了祖孙俩的手里，自己也留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