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庞卫国、李强像往年一样,来我家串门,俨然成了真亲戚。节日期间最欢快时光莫过于和小牛、小峰、小霞“四人帮”再次聚齐,有了更多的时间谈天论地,好不热闹。
正月初五,大舅二舅家的表哥春旺、大华和小福来我家拜年。我妈妈很高兴,娘家来人不能太寒酸了。炒了一大盘子鸡蛋、油炸花生米、豆腐白菜粉条,最硬的一道菜是猪头肉。在小卖部买来两瓶御河春,那时候简称“黄牌”,我和爸爸还有大哥二哥陪着,一番拜年话,抄筷子,一家人都别客气,很是热闹。
喝酒间,我发现大华表哥好像有什么心思一样,笑的不是那么自然。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满上一杯白酒,站了起来:“大华表哥,你依然这么精神!知道为什么敬你这杯酒吗?”
“表弟啊,你净拿表哥开玩笑,我精神个屁啊,在海铺上呆了一年,天天打鱼摸虾,海风真是厉害,像小刀子,刺得慌!”大华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有点带酒。
“还记得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夏天去你家,我们两个都撞克了?这桌上,只有我们两个通过灵啊,呵呵。”我说完,一饮而尽。
爸爸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少喝点。”
大华也不客气,把剩下的一小口也喝了个底朝天,还不忘开心的笑着:“我和表弟是神仙,哈哈。”
笑着笑着,差点哭了:“大姑,大姑父,我爸不容易啊,我妈病的时候,他伺候,我妈不在了,他一个人还省吃俭用的,我们大了,他老了。”
“没病没痞的比什么都好。你们啊,多孝顺你爸爸就行了。”爸爸安慰道。
小福这时候接过了话,他说,这段时间他爸爸好像得了怪病,精神头倍足,天天和我们要好吃的。大华也说,二舅以前不这样的,自从年前他从海铺上回来,二舅就开始天天和他要好吃的。
“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啊,一个咸鸡蛋都会吃上几天,现在倒好,不给好吃的耍性子,瞪眼珠子。是不是得病了,愁得慌!村里医生说了这叫精神病!”小福表哥说着。
这事还真蹊跷,听到这里,谁也说不上缘由。
我再次端起酒杯,当然了倒了一丁点:“大华表哥,小福表哥,表弟有办法,不知道你听不听!”
这哥俩借着酒劲看着我,像看怪物一样,估计在想:这个表弟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只要能够把你二舅治好了,我们就听。”大华说道。
我把酒干掉,说道:“从今天开始,天天给我二舅吃咸菜条子和大饼子,当然了,还有白开水。他爱吃不吃,坚持三天,估计就好了。”
“什么破法,这怎么能行?那我们就成不孝的儿子了?”大华说道。大哥在旁边叫我别闹了。
“爱听不听,不听的话,把你们吃个倾家荡产也好不了!”这话有分量,特别是“倾家荡产”这几个字,把俩表哥敲得有点清醒。
这时候,爸爸跟了一句话:“我看小三儿说的有点道理,不就三天吗,要万一管用呢!”
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他们的大姑父?那天三个表哥喝的都不少,骑上车子歪歪扭扭,还算挺头。下午表哥们走后,妈妈说我净出馊主意,还想过两天去探望。
三天过后,早上,高爷庙村来人送信,说我的二舅过世了。妈妈听了大哭了起来,爸爸倒是很冷静,看着我没有说,然后把大哥、二哥叫了过来商量奔丧的事情。
本来爸爸不想叫我去的,在我的要求下才算同意。我猜想,不叫我去的原因可能是怕我惹麻烦,馊主意是我出的,病没治好,人没了。
二舅是凌晨两点过世的,人已停在了外屋。上午到了后,先是灵前哭了一报,磕了四个孝子头,然后是表哥、表嫂以及表侄等亲戚的磕头还礼。礼毕,大华表哥拉起我就走了,动作有些粗鲁,看得出表哥很生气。大哥二哥怕出事跟了过来。周边的亲戚不知道怎么回事,满是好奇。
大华表哥把我拉到他们家,想把我俩哥哥关到门外,这一下把我大哥气坏了,一脚把门蹬开瞪着大华。毕竟是表兄弟,双方还是忍住了。
“大哥二哥,你们别进来了,在院子里等我,我和表哥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