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那个点,时妄真的上了钟楼,手执那根十斤重的钟锤敲响了十三中青钟。
少年风华烈烈,每一次振鸣都是心动。
而李媚更是当场感动到流泪,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艳羡无比地看着她。
南城最好的中学十三中,从重高部到国际部,谁不知道时妄?
他帅得人尽皆知,从入校那天开始就被围观,学姐们把他教室外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入学没多久就在省里金融模拟竞赛拿到了第一,他的股指期货组本金翻了一百二十多倍,新闻太过炸裂,以至于整个高中期间一直都有财报来采访时妄。
得知他是杨柳岸的长孙,瞬间就合理起来,但距离感也一样指数式增长。
哪怕就是今天,众人也根本就不敢想时妄会来。
此刻众人被李媚提醒,想起了往事:“是啊,当时还是李媚劝的时妄呢。”
“谁劝都没用,就李媚劝有用。”
“诶…那个时候你们是不是…”
“就说昼眠追不到时妄嘛,上学的时候时妄不是和李媚——”
李媚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余光看向时妄。
昼眠低头看手机,似乎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却长久地看着一个页面不动。
她也劝过,时妄不为所动,那时她以为是他真的不想敲钟,却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小时,李媚去劝,他马上就去了。
原来,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不配。
时妄微微皱眉:“是因为她替我找回过胸针。”
众人一头雾水,而李媚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昼眠却忽然起身就走。
还有人不解:“诶,怎么就走啊?”
时妄面色冰冷地拿起她的包和外套,扫了那几个奚落她的人一眼,留下一句:“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他长腿迈开,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包厢里的人也意识到他们过分了。
他们还总以为昼眠还是高中时候那种老好人,说说也没关系。
带头的那几个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这么好的人脉,这嘴怎么就这么贱。
那可是昼眠和时妄!
剩下没满口胡言的也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面相觑。
时妄和……昼眠什么关系?
昼眠出去,时妄跟上去,刚拉住她,昼眠就甩开他的手。
时妄追问:“是因为敲钟的事情吗?”
她步子快,时妄也在走廊里大步地走着:“她替我找回过我奶奶的遗物,她也算礼貌地问我可不可以敲钟,就当是为她庆生,她生日也在这一天。”
她停下来:“你说是李媚替你捡的胸针是吗?”
她忽然笑了笑:“行,是她给你捡的胸针。”
她的眼睛像一只很脆弱的狐狸,让人生出保护欲。
时妄却莫名生出一个惊骇的想法。
落地窗外漫天星辰,记忆如流星袭夜。
他看着她:“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吗?”
她看向他如旧的眉眼。
心底漫起酸涩,忽然觉得可耻,只是沉默。
时妄却定定看着她,声音低哑:“是吗?”
她不回答。
其实这么近的时妄,对她来说是有陌生感的。
因为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她连假想都未曾,觉得冒犯他,觉得玷污他,
在她破碎世界里给她希望的人,她曾经不敢妄想,曾经炽热地将真心捧给他。
但结局太令人生厌。
昼眠可怜以前的自己,却是笑着的,干脆就把这个名头扣给李媚:“不是啊,是李媚找回来的,是李媚翻遍学校的垃圾桶,划破了手流着血找回来的,是她追到了垃圾站,生怕你难过,跪在地上翻垃圾拼命找回来的,是她————”
时妄忽然一把抱紧她,宽大温暖的怀抱圈住她,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你了。”
明明厌恶,但他怀抱温热,宽厚的手臂圈住她的时候,刹那间她有出于性别而条件反射的安全感。
昼眠的身体紧绷,带着拒绝他接近的冰冷,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动心。
她素白的脸寒冷又沉郁,像一只骄傲却因濒死而放弃一切的鹰,放松肩膀从天空中坠落,明明凝视着明媚的天空,却全是伤口。
她宁愿坠落,也绝对不会回头。
她明知道来这里会旧事重提,也要让他见见李媚,好好想起以前他所钟情的人。
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
时妄却觉得心里的冰似乎融化,心疼她,也尘埃落地,为眼前的她动心。
是昼眠替他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