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凉迟喝完粥,顺手把碗洗了。
刘姨忙着择菜洗菜,没来得及阻拦就见他已经把空碗都洗好了,她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她和这孩子交流不多,可少有的接触也能看出来,他虽然性子疏离冷漠了些,但不缺礼貌客气,又懂事独立能挑担子,东家的事少议论,可刘姨怎么看,也觉得他不会是网上那些人空口无凭说的那样啊……
倒是压抑沉重的少年,背负着外界各色的骂声,什么情绪都收敛着憋闷着,无忧的青春年纪过得一点也不开心,笑都难见。
你说孩子有什么错啊,怪招人心疼的。
刘姨看到他,总是忍不住会想起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儿女在跟前撒娇耍泼的模样,不是每个孩子都轻松无虑,在充满了爱与呵护的环境中长大,他要承担更多恶果,即使那些孽因与他无关。
也许这就是命吧。
贺凉迟眼皮微抬,对上刘姨有些许湿润的眼眶,其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概,稍稍一怔。
刘姨自觉一时情绪过头有些失态,和善地笑了笑,和他说道:“小迟啊,以后这些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不然这钱啊,刘姨老觉得拿得不踏实。”
贺凉迟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嗯。”
走到院子里,张阿姨还在滔滔不绝地和徐慧兰说着北鹤各个学校的排名,师资升学率学习氛围等问题,让徐慧兰越听越后悔当初没让贺凉迟去附交。
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衣长裤,身形高瘦颀长,淡淡地交代了一声:“我出去了。”
当时选学校徐慧兰因为不了解所以没插手,只记得少年想也没想地就定了瑞华,现在又提起这事儿了,她也不知原由,便喊住他:“诶,凉迟,那时候爸爸给你安排学校,也是说附交的水平比较高,你怎么就选了瑞华啊。”
贺凉迟开门的动作停顿住,旧式木门挡了一半身子,他沉默着站在那里片刻,而后眸光偏过去,没回答,低冷的声线反问道:“离他儿子远点,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
话音落地,徐慧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母子无言对视,院子里的空气凝冻,张阿姨眼瞧着提了不该提的,干笑了两声,忙说起别的跳开话题。
院门合上,徐慧兰用力攥着手里的毛线,再没有心思听进去张阿姨的话。
刚来北鹤时,还没有和贺志啸联系上,贺凉迟和之前每到一个陌生的新城市一样,先找了份工作,在一家临街小饭店打下手,好稳定住徐慧兰的药品和日常开销。
饭店老板娘看这小伙子干活利索,事儿还少,薪水什么的不争抢,最重要的是还帮她逮住了在账本上动手脚偷钱的长期前台伙计,老板娘是个粗枝大叶的,经一算才知道那小子白捞了那么多油水。
不止如此,贺凉迟把账给她通得明明白白,公开透明,她一个拿着计算器干摁数都能算错的纯文盲也一目了然。
并且听取他的建议,老板娘整顿了原本勉勉强强不亏本的小店,在厨子方面提高待遇挖人,省去了杂七杂八单看不起眼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费用的开支。
又按他给出的什么套餐组合优惠方案什么会员制折扣,把早点夜宵的市场也打开,还玩起了什么高大上的营销,老板娘听不懂,但老板娘觉得这孩子很靠谱,就照做了。
没想到效果甚为可观,出乎意料的好,饭店的客人越来越多,名号都打响了,一到休息日爆满,月营业额也翻了几倍,叫附近的同行眼红嫉妒得很。
老板娘简直要把他当财神爷供着了,现在连添的几副桌椅怎么摆都得问问他的意见。
开学后抽不出时间,贺凉迟要辞职,老板娘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他只要周六日过来帮忙就行,工资还给双倍。
小饭店坐落在一条名为“欢乐海”的街上。
这条街吃喝睡玩乐洗剪吹一条龙,加上靠着繁华的商业区,人流量就没过低谷期。
上有老年人休闲解闷的棋牌室,中有年轻人放纵挥霍的夜店酒吧,下有儿童玩耍的游乐园,可谓是涵盖了你人生中的每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