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青年微笑着看向槐青:“至于她嘛,对于银钱的概念和俩个师弟完全不同。因为在她眼里,银钱和秘密一个样,都是交易手段。”
“若是二者分量相差太多,她便是一文钱,也不愿给你...”
陆红鱼之所以在三名小童手上吃瘪,却是忘了他先前的评价啊:
情报怪,扣字怪,端水怪。
成长背景本就天差地别的人,却想用同一套问题去问他们,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沈柯的引导,放大了三人自身最主要的性格特征。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往往这传道一关,更考较老师的洞察力。
当然,前提是像他这样的小班教学,完全顾及得过来。
“你如此一说,反倒是为师浅薄了?”
沈柯解释完毕,陆红鱼便知道他是对的,不过心底依旧郁闷,便又白了青年一眼。不料那皮实青年,竟是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若是连夫子这般七品儒生、一府学政都被说成浅薄,那学生岂不是更加无地自容?”
陆夫子忽然被他搀住胳膊,下意识往后一缩。
不过想到自己一身男装,只得佯装无事,任他扶着朝篝火走去。
没猜错的话,她这面白少须的模样,应该是用了文气隐藏真容。
而略显磁性的语调嘛,六成是用了变声蛊还是什么。
如此一来,那比沈柯还大一号的靴子,就更容易理解了...靴子一大,能塞的东西就多。
显高呗~
————————————
“张大哥,启程吧。”
冀宁道,沁州府郊外。
一连三日,沈柯醒后都会到路口绕上一圈,见着没什么异常,这才催促张彭成动身。
却是自打第一晚在野外露宿开始,他便趁着独自离开那会儿...将木游术和借眼术结合,在两侧道口留下了监视手段,将身周三百余米的草木形成了眼睛。
见无甚怪事,方才放下心来。
毕竟出门在外,最重安全,何况他还带了三名学生。
“这位大哥,讨口水喝。”
张彭成整理好马车,粗略一算,应该不出五日就能进入河东道辖区。刚要启程,却是被一名身背书匣、约莫也是外出游学的书生拦了下来,问他讨要水喝。
闫府马车宽大,自是备足了水粮。
加之他常年随闫家家主跑商道的直爽脾气,张彭成便从车里扯出一只水囊,随手赠给书生。
“多谢!”
白面书生谢过张彭成,继续背着书匣朝前赶路。陆红鱼托着香腮,伏在窗旁看着路旁的山色;沈柯却发现在那书生经过车驾之余,挠着额头,依稀在念叨着些什么。
观其口型,应该是“头发”,“头发”。
错身而过,书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不过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诡谲之事不少,加之此人身上虽说有些死气、却并不厚重,沈柯也只是暗自留了个心眼。
马车走出半里吧,便朝车内众人道:“对了,太原府向来有画皮避祟的风俗,恰好我也谙熟此道,便简单为大家画上一画?”
“为师有文气护身,就不必了。”
张彭成和齐晋几人,自是满口答应。
反倒是分明满眼期待、却又碍于自身身份的陆红鱼,拧巴着拒绝了他的提议。毕竟昨晚她和那青年之间,几乎是抵头而眠。
如若被他一画,揭穿了自身的女子身份,岂不是万分尴尬?
她当日在那万妖楼,可是亲眼见过沈柯画皮、替紫蝶稳固神魂之事呢~
当然,她以为沈柯不知道。
某人自然也乐得装傻,反正又没恐女症,梁山伯与祝英台,谁怕谁呀?
“......”
而这忽然提议画皮之事,却是沈柯想起当初遭遇钱家夺寿之际,齐伯牙曾借助自己的画皮、侥幸躲过一劫的往事。当下稍一盘点,便取出画皮。
安心画将起来。
“对了青藤,你当初送我这戏缢红绳,果真是家传之物?”
沈柯刚帮闫柏辰和齐晋画完画皮,看着他作画的陆红鱼,却又问起初见之时、忽然绑到自己脑后的红绳起来。
青年听了,心下一紧:“怎地,它侵扰了夫子睡眠?”
回想当初,戏缢红绳毫无征兆的绑到陆夫子脑后;沈柯只是觉得这怨气法宝被妖道祭炼太久,已然通灵。之所以赖上陆红鱼,想必是因为她体内、远超过自己的蓬勃文气。
毕竟莫说法宝,连人都有慕强的心思。
此番听得陆红鱼提起,便以为是那绳间的浓郁怨气,影响了她的睡眠。
“这倒没有,不过你家祖上...可是有【伺灵】的习俗?”想到戏缢红绳的怨气逐日消减之后,其内蕴藏的混乱、苍劲之感却与日俱增,陆红鱼便想起一个民俗传说来。
“或许有吧,不过传到我手上便是这个样子了。”
若是当沈柯当初在棺材铺门口,能提前半刻钟、借助年画查看全城的情况;看到了陆夫子文气杀敌的画面,定然不会这么回答。
不过见她没深究,便也没再多说。
“没事了,为师也就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