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道签运全部看了一遍，周阳忽然有点好奇。

姑且不论他个人对少帝和少帝余党观感如何，这次的四道签，其实都默认针对少帝余党。

没有加入少帝余党，一起反攻倒算的操作选择吗？

这是不是已经可以看成一种命运的暗示，跟少帝混没有前途，迟早死路一条？

周阳脑海中诸般念头一闪而过，面上不动声色：“如果可以，贫道自然愿意跟县学合作，但不巧县院方大人那边早来一步，已经谈妥，贫道虽是清修之人，但向来赞同君子重信诺，只好跟姚大人告罪一声了。”

姚通眯缝了一下眼睛，然后笑道：“千金一诺，自是君子所为，连县尊大人都颇为推崇，周道长无需介怀，怪只怪姚某来晚一步。”

他当即换了话题，同周阳聊了聊青云观近年来的情况，感慨一下前任青云观观主等人的遭遇。

再聊几句后，姚通带着王珺告辞。

周阳目送二人背影离去，不禁有些好笑。

姚通后面都是废话，有含金量的只有那一句“县尊大人也颇推崇君子重诺”。

说白了就是，小道士，你别忘了，县尊大人也是儒门出身。

在江阴这地界，我们县学儒家学子，毫无疑问压在县院那群莽汉武夫上面。

别管这话对错，作为县学教习儒家子弟来说，有这个认识很正常。

但你姚某人其实是个潜藏的反贼。

好吧，也不出奇。

先前二龙相争时，少帝的铁杆大部分是儒门子弟和儒家学子。

赵王哪怕登基为新皇，也是他们眼中的乱臣贼子，有朝一日定要复辟清算。

周阳吩咐玄灵龟守家，自己下山盯住姚通，暗中观察了一段时日。

果然有了一些收获。

江阴范围内，有不止一个少帝余党。

姚通等人聚会更是频繁。

周阳没有第一时间捅这个反贼窝，而是耐心等了等，想先看看那道所谓八品机缘是怎么回事。

通过盯梢姚通，他也发现，自己不惦记人家，人家在惦记他。

县学。

一间厢房中，姚通恭敬向一位老者行礼。

老者名彭康，乃是姚通的顶头上司，江阴县学的职掌者，一县教谕。

从职司来说，教谕位在县丞、主簿等官之下，但品级、待遇却都更高。

因为从实力上讲，彭康乃是炼气一品的儒家修士，实力仅次于筑基期的县令。

理论上，全江阴范围内，炼气期修士只有一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就是除了一县武卫之外还督导县武院的县尉。

他们二人一儒一武，皆是炼气一品，居于县令之下。

至于县丞、主簿等官，更多负责政务方面对县令的辅佐。

大玄朝开各级学政收罗天下儒门修士，却也包括大量寻常读书人。

准确说来，这些普通读书人才占据大多数。

而在考学和授官方面，具体情形具体安排。

“大人，这样下去，县院那边要压不住了。”

姚通叹息：“一个戴匡无妨，但很快将会有第二、第三个。”

县学之长彭康默然不语，起身走到窗边，推窗向外望去。

姚通低头站在他身后不言。

“青云观，已经没什么人了？”

良久后，彭康开口问道。

姚通恭敬答道：“是，不过那位周道长年轻有为，传闻中降服了相当炼气四品修为的妖物。”

“哦？”彭康回头：“他真实年龄是那般年轻吗？江阴三山两江，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出色的道家弟子？”

姚通答道：“确实年轻，但也确实奇怪，或许是青云观秘密培养？但学生也觉得颇为反常。”

他抬起头，轻声说道：“学生有个想法……最近常有传闻，少帝余党在各地肆虐，暗中串联，培植党羽。”

彭康挑了挑眉毛：“哦？果真如此？”

姚通重新低下头：“学生只是猜测。”

彭康沉吟片刻后，忽然淡淡说道：“不是没有可能，该好好查一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