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的传承么。

杜停杯低垂眼眸。

这死去的老妪，就是柴伶此身的母亲么。

若是按照之前所知的讯息，那柴家的老汉老妪，应该并非柴伶的生身父母，而是属于养亲。

看那柴伶的悲恸模样，那老妪生前对她，想必也是极好，理应是分外亲近。

根据眼前传承的提示，他倒是方才知晓，这位生前疯癫的老妪，就是在降临此世之时，所遗漏的那件诡事——

那位女纸匠。

此刻再度遇到，却已是阴阳相隔。

不过所幸的是，在他接触那柴伶模样的纸人后，却是开启了相应的传承渠道，获得了开启那扎纸匠传承的可能。

可是见那传承的说明，倒是不能直接动用。

杜停杯倒是恍然想起，在那五脏山庙的大堂，窥见五脏娘娘山神蛇像的时刻，也获取了四条传承的机会，和眼下的扎纸匠传承，也是类似的情况。

其中名为【观星者】的传承，更是在杀死那地仙后，才增长了相关的进度，正式开启了增长的渠道。

阴兵、香火、镇魂、观星、纸匠。

这五种传承的描述，都有类似之处。

都是凭借接触相关的事物，令那传承的指数加载至圆满后，才能获取相应的传承。

比方说那香火神道……

杜停杯的眼前滑过相关字迹，那名为香火神道的传承，在五脏庙的诸多事件之中，得到了极大的增长，目前的指数，来到了88%。

只差十几点传承指数，就能解锁相关的传承。

这和最初通过天命珠所获取传承的方式，倒是截然不同。

可是这个过程，却是需要身陷险境之中，不断积累指数。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这些传承的获取方式，都是通过积累，最终由量变而产生质变。

这倒是令杜停杯想到，那阴矶子传承所蕴含的阴雷，正是通过不断累积，从而得到当下的蜕变。

那些传承法宝，虽然是外物，可是当下的杜停杯，却是需要假借外物之力，让自己有得一技傍身的能力，毕竟这方世界，实在太过凶险，也太过诡异。

杜停杯低垂眼眸，看着那困缚在锁链之中，生前饱受折磨的老妪，

哪怕他获取了额外传承的渠道，却并未生出任何舒畅的感受来。

而是有些压抑。

当初将那柴伶的回魂棺抬回柴家，再次小憩几个时辰，也只是听闻那老妪的哭喊声，如果论下来，却是头一次与这位老人会面。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前日的事情。

可是首次会面，便是这般场景，真切看到她死去的模样。

那残破的躯体，有些不堪入眼。

杜停杯倒是回忆起了那被五脏姨娘枭首的柴老汉。

这柴伶此刻，倒是和自己一样，举世无亲了。

此刻他无语凝噎，却是不知说些什么来。

从降临此地，到一路走来。

杜停杯在杀生这方面，倒是有了长足进展，在命格与习惯的影响下。

他已经刻意面无表情地杀死，对他生有恶意的生灵。

但是在面对眼前悲惨之事，却是生出某种厌恶的情绪来。

妖魔。

杜停杯无声自语，想起那些生杀掠夺、毫无底线、奸淫掳掠的水族之物。

又想到那在坊市之间，随意彼此吞噬的游神野鬼。

这些事物……就是妖魔么。

杜停杯看着老妪身上的伤痕。

是这世界本来如此，还是所谓旧序崩塌后的影响。

杜停杯暗自思忖，扪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