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将吃食送去了六婶家中,那一大一小相依为命的二人自然感激不尽。赵平安还想给他们劈些柴火,却见柴房里已是堆了一垛,一问之下,六婶才说,是王盘白日里送来的。
赵平安心里暖了好一会,出了门又去炭窑看看,谁知月盘子下,隐约瞧见一个人影坐在窑门口,跟截木桩子似地晃。
“王盘!”赵平安喊了一句。
那人影回过头来,骂了一声,“畜生!你还舍得回来?”
赵平安笑笑,坐了过去,“吃了吗?”
王盘裹着一身稻草,冻得直打哆嗦,“吃过了,你呢?”
“吃了。”赵平安问:“六婶家的柴火,你摆弄的?”
王盘打了个冷战,道:“白日里盯着这炭窑,着实闲得蛋疼、冷的发慌。劈了一会柴,倒也暖和。左右不过是个人情,也不能让你一个占了这好人的名头,于是我便每家每户都送了些去。”
“我家怎没送?”
王盘斜着眼看了过来,张嘴骂道:“你要脸吗?人家孤儿寡母,孤苦鳏寡的,你家什么境况,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啊!?我给你劈柴,你算个老几?”
赵平安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王盘一脸不开心,伸手问道:“钱呢?”
赵平安便拍出十几个铜子,分给了他,“明日起窑,记得早起。”
“大冷天的,尽跟你搁这废话!”王盘收了钱,骂骂咧咧地起身便走,“我看过了,火灭了,你也不用在这耗了。明日不用起那般早,成不成还两说。”
“行,我知道了。”
赵平安查看了一番,这炭窑确实刚灭了火,透过气孔看去,黑乎乎的只剩下炭味的余温扑面而来。赵平安心里其实也打鼓,不知道这一窑炭烧得如何,回了家也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崔娥一觉醒来,赵平安仍旧两眼望天,一副惆怅。她抱了过去,无奈肚子实在太大,不太方便。只好枕着赵平安的胳膊,一觉睡了过去。
醒来时,赵平安已是没了踪影。崔娥爬起来,却见东方欲晓,于是开锅烧火,打水操弄起了朝食。等水开下米,煮的米花泛开之时,才听见屋外有了动静。
此时天色微明,外头两个男人正在争论该不该租车的事。崔娥打开屋门,赵平安一脸黢黑地迎了上来。
“平安,一会就能喝粥了。”
“不吃了,赶早去县里。”赵平安从屋里拿了乌鸦羽披,又要出门,崔娥见屋外堆了几只筐,筐里装满了炭。王盘在那吼:“上吊也要喘口气吧?忙了这大半晚上,热粥都不给喝一口?”
“喝什么粥!去县里,卖了木炭,请你吃顿好的!”赵平安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模样,跃跃欲试。
他与王盘约好了五更在炭窑碰面,但三更多了没多久,赵平安便忍不住地起身去了。谁知到了炭窑前,王盘却早就到了,站那冻得跟个孙子似的直跺脚。两人照面,哈哈一顿大笑,二话不说,撸袖子就开始干活。
王盘特意从家里带了四只竹筐,寻思有这四只就够了。谁知赵平安钻进窑里,一把一把地将炭递了出来,很快四只筐就不够用了。王盘便只好去敲六婶家的门,把她家的两只筐也顺了过来,六只筐装地满满当当,粗略一算,竟是烧出了两百来斤木炭。除去那些碎了的,品相不好的,也有一百四十来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