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滕见明明是自己先搭话来的,却一时语塞,还要叫李澈先开口,不禁面皮一红。
按说黄川张氏本是一支道门大族,对族内子弟的教授严苛与周全,真要论起来,丝毫也不下李氏,自然也会教授一些人情世故的道理。
只不过张滕无论是学道资质,还是在法禁上的天赋,皆为不凡,故而其族中长辈对他溺爱非常。
以致平素极少有能入他眼之人,甚至在学这些道理时,他也总会想着,“我这般天赋过人,又有这等出身,谁人不要巴结我,哪还需我主动去学这些?”
因而此刻他虽想要交好李澈,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底暗骂自己不像话,笨嘴拙舌,生怕落在李澈眼里,看不起自己。
不过他也心知李澈是为免自己太过尴尬,照顾自己,这才先行开口,心下对李澈印象不觉愈佳。
张滕思索好一阵,这才开口直言道:“叫师兄见笑了,小弟前回三殿测验上行事轻佻,对师兄不敬,实是愚蠢至极,还请师兄莫怪!”
顿了一顿,又想到自家族中长辈平素是如何与人交道的,有模有样学着说道:“当日小弟被师兄气势所慑服,本欲结交一番,怎奈师兄先行离场了去,失之交臂。
今次这场授课,小弟实话讲,本已和我叔祖知会过一声,不欲来参加。
若非是想到师兄可能也在,还有机会碰面,我决计不会改变主意,复又至此,嘿嘿……好在这回没有错过!”
这些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洋洋洒洒,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
李澈听他有些语无伦次,故作成熟,却把该说的与不该说的全都摆了出来,一时不觉好笑,“毋须如此,本也没甚大事,说来还要感谢师弟方才替李某出言。”
张滕见他承自己情,顿时喜上眉梢,摆手道:“哪里哪里。”接着又品评了一通近来门内的风声动静,替李澈好一阵打抱不平。
李澈只是含笑,不置可否,听他说罢,这才问道:“张师弟,我有一事请教。”
张滕闻言,拍了拍胸脯,“师兄请讲,小弟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澈随即问起了方才那严明是何人,他所提及的端木浚又是何人,怎么就与詹真人收徒一事扯上了关系。
“严明?他是浦原严氏子弟,没甚大不了,”张滕这回想也不想,“转倒是那端木浚,东芜端木家的族长嫡子,身份地位算是不凡。”
说罢,又补了一句,“不过自不能与我相提并论,更不比师兄。”
李澈有些意外,张滕虽然说得浑不在意,但他可清楚,东芜端木一族是何来历。
此一族地处南瑶洲东部,恰正坐落在与南露洲两相交接之地,是整个南三洲上都有数的一宗大族,势力仅弱于黄川张氏一筹。
即便是他未来宸虚前,对这一氏族亦有所耳闻,盖因其与李氏两家,是南三洲除却几门玄灵大派,水系道法最为出名者。
但这与那詹真人有何联系么?
李澈心下疑惑。
“至于詹真人么……”
张滕挠了挠头,眼神一眨一眨,似在回忆,“我听叔祖说,好似这位真人近来正在门内择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