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看着为自己带路的小木偶变成了一扇门,又看了看眼前还有几百米的游戏厅,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回头去看身后不断破碎的空间,他迈出了腿,向着眼中的游戏厅撒腿跑了起来,而那扇小矮门发现安德跑掉以后呼扇着门一关一合地使自己飞了起来,在安德身后追赶着他。
安德越跑越累,越跑越慢,却不见得离游戏厅更进一步,而那扇小矮门跟在他身后变形成了一张马嘴,趁着他速度缓慢下来向他飞扑过去,想要一口将他吞掉,尽管现在很累,预感周身危机的本能还是在的,安德一个侧滚翻躲开了,他慌不择路地站起身跑得比刚刚更快,那张马嘴摔在了他身后,摔得扁扁的。
眼见着与游戏厅之间的距离再变小了,安德一鼓作气,不停歇地奔跑,过程中看到了游戏厅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大脑中的氧气已经来不及在这时调整视觉清晰度了,唯有不断奔跑。
就快要触碰到了,安德手一伸,奋力地向着游戏厅纵身一跃,“法内!拉我一把!”他向着那个模糊身影喊道,那人转身一把抓住了安德穿过空气墙的手,将安德的上半身使劲地拉拽出星空。
在安德整个人挣脱出来后,那人的手一松,安德安稳得扑倒在地,紧跟其后同样扑倒在地的是一个虚弱不堪的小木偶,在安德大口喘息间,就见这个木偶指着安德无声地嚷骂。
“你怎么没有从门里出来?”是法内的声音,安德翻过身来,仔细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眼熟的马术服,还有眼熟的白眼,他疲惫地坐起身,为自己辩解道:“我以为没有捷径可言。”
法内向他伸出了手:“你以为的是对的,但在这里不适用。”
他抓住了法内的手,借力站起了身,“谢谢,我下次注意。”他笑道,顺势拉起了瘫倒着的小木偶,即使小木偶甩开了他的手之后愤愤地离开了。
法内走到光圈旁边,没有跳进去,而是弯下身坐在了光圈旁边,“你先请。”她对安德说。
安德笑了笑,“那就下一层见。”
他对法内挥了挥手,法内回应他:“下一层见。”
她看着安德卯足劲向着光圈里走去,只是他又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她问道,直到她发现了安德身上不同处都长出了嫩芽,这些嫩芽不断生长,它们生长出的藤蔓粗大坚固,并且逐渐包裹住了安德的身体,束缚住了安德的四肢。
“难怪让我先请,法内。”安德咧着嘴看着法内,他一脸轻松。
“和我无关。”法内说着瞬时翻开了书,立刻从书里拿出了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木棍,直桶向那些还在安德身上生长的藤蔓,被火灼烧到的藤蔓毫发无损,它们甚至摇摆了一下后齐刷刷狠劲地刺向法内,法内灵敏地一一躲避开,可右手手腕还是被其中一条藤蔓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即从中流淌出来,她举起木棍上的火焰燎了一下伤口,伤口立即扩大,流淌出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滚烫的熔浆,瞬时她的整个右手都化作了熔浆拳,她挥起拳头对着越来越粗大的藤蔓展开猛烈攻击,藤蔓依旧毫无损伤,只是这次它们攻击法内的速度和力量也增大了,法内操控熔浆变成了盾牌用以防御,而被它们包裹的安德在藤蔓间喊道:“别过来了!”
法内看着那双钴色的眼睛一点点消失在墨绿玉中,又看着这一快墨绿玉逐渐变小,在它体积小到快要消失前,“小心梅菲斯特!”
“砰。”很轻微的一声,安德连同藤蔓一齐消失了。
法内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刚刚安德站着的地方,她缓缓收起了熔浆,目光扫荡了整个空荡的平台,没有再看见肆意增长的凶猛藤蔓,也没有再看见安德。
法内皱了皱眉,低下头,翻起书,找到了“楼”这个大标题,又翻过法内的个人背景故事,翻到了一面只写着“我”的一页纸,再翻过这一页,看到了“我”与其他人的所有互动以及说过的话,其中就有“我”与安德的所有互动以及对话,看到这,法内的眉头稍稍舒展,但仍皱着,她合上了书,书消失在她两手之间,她走向光圈,跳了进去。
四十分钟前,梅菲斯特坐在这光圈旁边,他正对面十米的距离是一面洁白的墙壁,忽然墙壁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局部星空,墙壁外出现了一扇小矮门,门向外敞开了,有个人从门内连滚带爬地出来。
梅菲斯特一看那人有着一头美丽金黄的长发,眉眼微微一弯,站起身,走向趴在地上的菲勒梅尔。
菲勒梅尔还心悸于破碎到眼前的空白空间,诧异于忽然变成了门的马面小木偶——现在它又变回了小木偶,感慨于隔开了两个空间之间的眼前这一面空气墙——现在是普通的洁白墙壁,“你还好吗?站得起来吗?”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身看去,看到了向她伸出手的梅菲斯特。
“不用了,谢谢。”她双手撑地颤颤巍巍站起身,朝着平台正中央的光圈走去。
梅菲斯特在她身后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脑子一定很乱,有什么问题你不用憋在心里,可以说出来,我会帮你解答我知道的。”
菲勒梅尔头也没回地说:“我想回家。”
梅菲斯特轻声一笑,侧身向前,挡住了菲勒梅尔的路:“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