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没有便说,挥手让人散去了,这才劝道:“父亲,祝家是獠牙锋利的野猪,我家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猪,如今被他欺到头上,你还不醒悟吗?”
扈太公斥道:“你当为父不晓得这个理吗?那祝家是商贩起家,已经练了三四代庄客,我家临阵磨枪,怎是对手?与其白费心思,不如省下钱来疏通官路。”
扈成皱眉道:“敢问父亲,官路疏通了吗?有哪位青天大老爷愿为我们做主?”
“这个……正筹钱呢,还在……”
扈太公遮遮掩掩解释不清,不由恼羞成怒,喝道:“不管怎样,这些庄客,不许你们调用!”
“呜哇!爹爹!”
这边扈三娘忽然哭了起来,跳下马跌跌撞撞奔了过去,抱住父亲的老腰,脑袋往胸口钻,眼泪哗哗地淌。
“爹爹,你想看着三娘被祝家人抢去吗?呜呜呜!呜呜呜!”
“唉!”
扈太公长叹一声,摸着女儿头发道:“罢了,三娘想玩,就把那群人调过去陪你玩吧。”
“谢谢爹爹!我就知道爹爹最疼三娘!”
扈三娘花招得逞,立时眉飞色舞,朝自家兄长使了个眼色,翻身上马,急急去赶散去的庄客。
扈成却面色凝重,待妹妹走远,沉声问道:“父亲,你真要把三娘嫁给那祝飙?”
扈太公无奈道:“昨日祝家又派人来提亲,说要不答应,就把界碑往西再移百步,以后每月一移,直移到我家门口为止。我家又打不过他,如之奈何?”
“眼下计较,只能答允了祝家的婚事,不然我扈家五代积累,会丧在你我手中。好在那祝三郎也一表人才,不算委屈了三娘。”
“不行!”
扈成断然大喝,激愤说道:“祝三郎阴狠薄情,性情暴戾,三娘嫁给他,定会遭其凌虐,命运堪忧。我身为兄长,决不让小妹被推进火坑!”
扈太公一时无语,叹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坐视祖辈辛苦积攒的家业,被祝家一点点吃掉吧?”
扈成沉思片刻,道:“事到如今,只能求外援助我度过眼前难关。”
“父亲和那李应有些交情,劳烦父亲去李家庄联络李应,共御祝家。再去县里找县尊大人,看能不能贿得他为我家撑腰。”
扈太公苦笑道:“我儿莫非痴了?李应那白毛狐狸滑头的紧,做事一向是板刀切豆腐两面光,他怎么会得罪祝家?”
“还有那张知县,深厌本地地主,巴不得我等内讧,岂会为我家触动祝家?即便他肯出手相助,也心有余力不足。”
“正因为李应狡猾,必能看清形势!”
扈成立刻接话,胸有成竹道:“祝家能吞并我扈家,难道就会放过他李家?”
“李应现下定然在狐疑观望,父亲去求他,给足他脸面。只要促他做出决断,向祝家施压,让祝家不敢放手施为,为我争取一点腾挪时间即可。”
“至于那张知县,他新官上任,根基浅薄,被阳谷县本地豪强欺辱,急需强援。若我家假意投他,让他能从中得到好处,并有机会压制祝李两家,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
扈太公思忖半晌,点头道:“吾儿言之有理!我收拾一下,这就去李家庄说李应,再去县城求见张知县。”
扈成见说动了他,暗中长出一口气,叉手道:“有孩儿在,怎劳父亲奔波?父亲就近去李家庄,县城远,我去见知县。”
“你?”
扈太公显然不太信任儿子,捻着胡子打量了他好一会,忽然笑道:“吾儿,你从前鲁直憨厚,懦弱迟钝,应付不了官门场面,为父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不过眼下,你受伤之后,好似变了个人,机敏果决,沉稳老辣,我与你交谈,都不由生出敬服之心。呵呵,你去见知县吧。”
扈成肃容道:“家中有难,孩儿受此奇耻大辱,突遭棒喝,幡然醒悟,自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浑浑噩噩。父亲放心,孩儿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帖!”
“好!吾儿振作如此,为父甚是欣慰。”
扈太公拍拍儿子肩膀,向天拱手,激动叫道:“列祖列宗保佑,我扈家,终于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