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摁下窗户,黑色宾利刚好驶过一片湖边,倪嘉一个甩手,手机沿着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腾空飞了出去。
开窗、抛物、关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沈青瞪大眼睛,痛惜自己的手机成为炮灰,颤抖的两片嘴唇紧紧抿着,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的手机哀悼三秒钟。
轿车开到星台苑。
倪嘉拎包下车,脚步踉跄了一番,抬眼便看见自家门口一盏昏黄的门前灯下,蜷着一个瘦骨嶙峋,身板瘦弱的,少年。
倪嘉站定脚步,醉酒后的眼神有些迷离。
她眯着眼瞧着,那人站在明亮的黄色光线下,倪嘉看不太清他的样子。
少年听到轿车引擎关闭的声音,蓦地从台阶上站起,垂在裤腿两边的双手紧紧攥着两侧的布料,紧张又万分忐忑地等着对方走过来。
倪嘉脚下踩着五厘米高的镶钻高跟鞋,高跟鞋走在铺满鹅卵石的青石路上,整个人走得晃晃悠悠的。
像个醉酒的酒鬼。
少年见状连忙跑过去,跑到倪嘉的身边,伸出双手,想扶又不敢扶,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倪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冷声问他,
“你是修景垣安排过来的人吗?”
少年像是没料到倪嘉的态度会这么冷淡,一时间手足无措,窘迫羞耻涌上心头。
耳垂红的像是染了血。
少年落寞地垂下眼皮,长如蝶翼的睫毛上下颤抖个不停。
眼神盯着地板,丁点不敢瞧倪嘉,生怕对倪嘉不敬。
用低得跟蚊子一样的声音回道,
“是”
“修先生安排我过来的。”
折腾了一晚上,倪嘉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动。
她疲倦的闭上眼睛,一只手指有气无力地摁揉着额头。
进屋前只轻飘飘丢下一句,
“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明天起来不想再看到你。”
倪嘉进屋后,少年一直佝偻着脊背落寞无措地站在那里。
夜深,管家陈姨起夜,经过走廊这才发现莫名站在外面的少年。
一打听这才心疼地将人生拉硬拽地给拉进屋。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这么也这么犟呢?”
“小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格我还能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你是刚好撞上了她状态不好的时候了。”
陈姨给少年拿来了一番被子,苦口婆心交代他,
“她也不是真的让你走,不过你要记得,以后在小姐面前少提修先生的名字。”
陈姨弯起腰,悠悠地叹了口气,
“小姐和修先生两个人啊,唉——两个人都是犟性子的人,都是冤家啊冤家。”
少年听得懵懵懂懂,却还是知道,自己不能惹倪嘉生气,不然他就会被赶走。
少年还未成年,仍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被沙砾滚过一样,
他糯糯答应道,“我知道了,谢谢陈姨。”
第二天。
倪嘉睡前喝过陈姨煮的醒酒汤后,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
醒来头脑炸裂感轻了许多。
倪嘉换上一套舒适的真丝睡衣,走出房间。
楼下的少年正埋头认真给家具做清洁,听到楼梯口传来声音,一抬头猝不及防,直直对上了倪嘉朝他睨来的打量的眼神。
少年克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倪嘉下楼去到厨房喝一口冰水之后,在沙发上坐下,将一旁还在埋头苦干的小孩儿叫了过来。
昨晚她的状态混乱,眼下客厅视线光亮,倪嘉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乖乖巧巧垂首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她有点无语。
修景垣到底怎么想的。
这种叫小孩儿?
她一眼望过去,粗粗目测都快有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叫小孩儿?
她真是比了个狗了。
倪嘉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才出声回答,
“俞树。”
“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