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钰显然也觉得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扩大,紧接着竟是大笑起来,边笑边点头道,“好!好!好!甚好!”下一刻,便是将手里那个绳子上系着的鱼骨头放进了晏晚晚手里, “这个,物归原主!”
晏晚晚将那鱼骨头握在掌心,眼里隐隐泛了潮。不知是为了这重新回到手里的东西,还是为了这重新回到身边的人。
“当初让你好好在原处等我,谁知你却不听话,我回去见你没在原地, 到处找却只找到这个, 这么些年我都不敢去想, 其实潜意识里早以为你不在了。尤其当时又在河边,我都怕你滚进了河里淹死了。”邵钰看着她,叹了一声,眼波闪动间尽是复杂。
“怎么可能?我要是还能滚进河里淹死,那岂不是辜负了你教我凫水时的惨无人道,更辜负了你给我取的这小鱼的名字?”晏晚晚失笑道。
“谁让初见时你就险些在水里淹死?那场面太过震撼了些,想忘也忘不了啊!看来,你一直对我取的名字不满得很,一有机会便立刻换了,晚晚……看来,你还是更喜欢娘取的这个名字。”
晚晚,萧晚晚。
这是沈南烛决定收养那个被从水里救起的两岁孤女时,给她定的名字。晏晚晚也是从那时起,才来到这个世界,还没睁开眼就能听见耳边的争执声。
“女孩子叫什么小鱼?叫晚晚多好,女孩子家就该温柔娇美。”睁开眼时,就瞧见那个飒爽的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一个小男孩儿的衣领, 轻轻扬着下巴道。
“你自己就不娇美温柔, 养个女孩子能养得多娇美温柔?我才不信!她是我救起来的,名字也该由我取,就叫小鱼!”小男孩儿彼时不过四岁,细弱胳膊短小腿儿,在半空中蹬了个转儿,也是徒劳,只能朝着女人龇牙。
“夫君!”女人瞪着儿子,瞪了一会儿,蓦地柔了嗓音,转头望向另一侧,微微撅着粉唇,语调里满满的撒娇和委屈。
角落里一声低低的笑,如何形容?便似那旷野星空之下,一阵骤然拂来的清风,涤尽人心头燥意。小小的晏晚晚这才发现这屋子里除了女人和小男孩儿,还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一身云白色的直裰,立在窗边,那么一回头,便好比一幅芝兰玉树图, 一尊雨过天青瓷, 清雅到了骨子里。
他走上前来,将在半空中踢腿的小男孩儿接过来,抱在了臂间,另外一手轻揽女人肩头。方才还气势逼人的女人偎在他身边,一瞬间好似被抚顺了周身竖起的毛刺,乍然平和温驯了下来,当真显出了两分女子的温柔娇美。
“要我说,晚晚娇柔,小鱼活泼,都挺好。不过……”他转头望着身畔女子,眼睛里柔荡出三月江南的春水青绿,“如果有女儿,我盼望着她能像你一样,不是闺阁中的菟丝花,而是可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皇图霸业弹手挥,不胜人间一场醉。”男人的声音甚是好听,吟起诗来低沉舒缓,又有些空灵悠远,好似带着无尽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