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郡王神色凝重:“自那以后,我便多留意了一下,打听出了那婴儿的身世,很是为她感慨,便在偶尔外出时,去那山里偷偷瞧上那孩子一眼。见她在母亲舅舅的细心照顾下,健康成长,便很是欣慰。
直到八年后的某一日,我刚好在她家附近办事,乍然听村民说起,在她八岁生日之时,忽然就神秘失踪不见了,好像是被路过的人贩子给掳走的。
随后,我又见着她母亲和舅舅疯狂寻她的样子,很是不忍心,便发动手下,到处去帮着找寻。
谁知,找着找着,才发现近年来,临安府外的各处村镇上,皆有莫名失踪的女童。且都在七八岁左右,还个个模样俊俏,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而那时,秦大师也正在四处找寻他的小妹,因此便结识了小王。
后来,我将各处失踪消息一汇总,便觉得此事不可小觑,背后定是有双黑手,在图谋一场大阴谋。于是,便尽数派出手下之人去明查暗访,但都不得要领。”
东君拍拍他的肩头,“你辛苦了!”
不知何时起,在某些节点上,她已经是自然而然的称豫郡王为“你”,而不是客客气气的称“您”,又或是疏远的称“王爷”了。
而豫郡王亦是如此。
豫郡王忽然一展愁眉,欣然一笑,“何来辛苦呢?我是一点都不辛苦的。因为那时,调查永王府的秘密进入瓶颈期,我方有时间抽出空来,做了另外一件一直想做的、非常重要的事情。”
东君:“?”
豫郡王:“我当时想,既然查到永王父子同当年北境战事有关,也同消失殆尽的六谷教有关,那相信真相离水露石出已然是不远了,也是时候帮东方实现承诺,将你接到我的身边来了。
但是,你那时仍身患失忆之症。若贸然告之你我的身份,你的家人决然不会相信与我,更不会同意你独自来到帝都,掺和京中两府恩怨。于是,我便想了个法子,将你给引了过来。”
东君:“……”
下一刻,他柔柔看着前者,眼神中幽光浮动,“失敬失敬,原来王爷还是位话本大家,随手便著出了那样一本惊奇诡谲的奇书来。”
“哦!嘿嘿!”豫郡王惊讶之余,又讪讪笑了,“哎呦,九歌就是聪慧,仿如小王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将小王看得是一清二楚。
但是,那本《诡案秘录的书,虽是小王亲手所写,但原作者却不是小王。”
东君睁着水盈盈的双眸:“谁?”
“是东方玉泽。”豫郡王正色一字一句答。
东君微微欠身,“是东方!”
豫郡王微点头,“那一年,东方姐弟二人来我府上小住月余。我同他二人是形影不离,同出同入,更时常秉烛夜谈,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聊了无数的话题。《诡案秘录上的那些诡谲奇案,都是他在那时讲与我知的。
所以,后来我便灵机一动,加上了东阳君和安歌两位男女主角,并在最末一章写上了安歌姑娘兄长莫名被杀的故事,将之编撰集节成书。然后便命朔一乔装去到南境,将这本书送到了姑娘你的手中。
小王知道,以姑娘你的聪慧敏锐,看到此书,便一定会接收到书中暗示的所有信息。所以,你一定会在有所准备后,来到帝都,考临天府衙的推官。”
东君不觉悠悠叹气,“所以说,表哥他先一步来到帝都,当上了临天府衙的捕快,也是王爷您的费心安排咯。”
豫郡王哑然失笑,“若非如此,姑娘的家里人恐怕就没那么放心,让姑娘孤身一人,独闯帝都了吧?”
东君再次叹气,“你不仅知晓我的所有事情,竟连表哥的平生心愿都能知晓,还暗中推助了他一把。我们是该庆幸呢?还是要有所畏惧呢?”
豫郡王正视着东君,慎色道:“姑娘若是有一丝的畏惧之心,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此时此刻了。”
东君:“……”
她又是一声叹息,“然后呢?王爷做的事情,可不止是这一件两件吧?比如那软银面具,比如那蚕丝手套。”
“嘿嘿……”豫郡王忍不住笑出了声。
“的确,这都是小王的算计。那一日,我知道你要去面圣,便提前一步献上了软银面具和蚕丝手套。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一见到你,肯定同小王一拍即合,默契的将前二物钦赐予你的。”
东君再次叹息,“可怕呀可怕!三年前,你就筹谋好了一切,以天子之命,赐了副软银面具,遮住了我的真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要我以安歌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来到你的身边。”
豫郡王微微一笑,“全中。那副蚕丝手套,姑娘用着可还方便?”
东君不由得剜了他一眼,“王爷费心了。”
豫郡王委屈点头,“是费了不少心思气力的。若不如此铺垫,硬要小王生搬硬套的,给姑娘安上个安歌之名,试问姑娘愿意否?还有,又岂会如此不惹人注目,顺理成章的来到我的身边呢?”
东君哼声,“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就算是安和郡主,也定是全然不知,她被你给装进了套中,还在沾沾自喜。王爷谋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妙绝!”
豫郡王双手抱拳打哈哈:“过奖过奖。”
“王爷先是利用那花家双生兄妹……”
东君看着豫郡王,眼色凌厉。
后者立即明白了她的凌厉之意,赶忙摇手,“关于花家兄妹所犯之事,我绝对是毫不知情的。那时,我正查到关于永王府的一个重要秘密,屡次暗中前往辰州,分身乏术。等我发觉之时,他兄妹二人已然犯下大错。
于是,我将计就计,命人给蔡夫人递话,她才找了你去,且将此案交到了你的手中。果然,你不负众望,将此事给查了个明明白白的。从而,最终便见到了花盛,才有了后来的永王府还珠之行。”
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