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时分,吕祉洗漱完毕,刚刚来到宣抚司,门外便传来喧哗。
吕祉派人上前查问,与他一同被朝廷委派过来接管淮西军的陈可,歪歪斜斜的跑进来,语无伦次的说道,“相...相公,大...大事不好了,郦琼反了!”
话音刚落,郦琼手持铁挝冲进官厅,扬手一挝,陈克顿时脑浆飞溅。
“郦琼,你要三思啊!”吕祉豁然而起,面色不惧,“朝廷待你恩重如山,此乃诛九族的大罪,莫要自误。”
郦琼从怀中掏出都督府送来的密令,冷笑一声,“哼,我自误?这是什么?”
见状,吕祉不复镇定,神情大变,这是密令原件,显然是朱照偷偷交给郦琼的。
吕祉仰头长叹,双泪长流,“朱照,亏你饱读圣贤诗书,你是千古罪人啊!”
一旁有人对郦琼说道,“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将军,杀了这腐儒。”
郦琼摆手道,“不,暂且留着。”
闻言,其余将领便杀了办公厅中的张景,后面的亲信也是一拥而上。
都督府同提举一行事务乔仲福,以及他的儿子武略大夫乔嗣同,前庐州知州赵康直相继被杀。
办公厅中,满是血色。
紧接着,郦琼出了办公厅,指挥四万叛军在庐州城中大肆掳掠,然后,连同叛军亲属家眷,共计十余万人出城往北逃窜。
三日后,刘锜亲率最精锐的骑军赶到庐州城下,然而此刻的庐州城内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整座庐州城也被毁的七七八八。
“该死,郦琼罪该万死,当诛九族!”刘锜骂了一声,不做停留,再次率军追赶。
此时的叛军已经抵达淮水南岸,只要读过淮河,便可以离开大宋疆土。
其实许多中下层将领和兵士都无意反叛,只因被裹挟着无法动弹。
现在离境在即,这些无意叛乱的将领和士兵开始犹豫起来。
吕祉见状,高呼道,“我等生为宋人,死亦是宋鬼!军中难道就没有忠义之士了吗?”
聚在淮河岸边的数万将士为之肃然。
“刘豫乃大宋之耻,依附金人,掘我皇陵,役我父兄,辱我姊妹,如今,郦琼诸贼愈投降刘豫,此乃数典忘祖,大逆不道,众将士多年来捍卫疆土,披矢浴血,立下巍巍功勋,如今,当真甘心做奸人走狗?”
在吕祉声嘶力竭的呐喊中,很多兵将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儒者。
就在这时,郦琼,靳赛等人闻讯赶来。
郦琼大怒,“吕相公,事已至此,你还在口出狂言,自家饶你不死,你却在此蛊惑人心!”
“呸,军贼!”吕祉狠狠的啐了一口,“反复小人,无耻之尤!”
郦琼的脸一下子铁青,猛的抬起铁挝,复又放下,“靳统制,你不是要取这腐儒的首级吗?动手吧!”
靳赛不仅被吕祉罢了军职,还被打了二十军棍,一早怀恨在心,此刻却摇了摇头。
郦琼一连命令的几名将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不前。
吕祉依旧大骂郦琼,唾星四溅,“杀吧,军贼!我吕祉绝不做异乡之鬼!”
郦琼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扬起铁挝,重重砸在吕祉的面门上,整个脸颊凹陷,牙齿全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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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这天,赵构的心情不错,因为张浚刚刚从云南买到一批腾冲马。
乌蒙山区的马,体魄雄壮,与北马相比也并不逊色。
散朝后,赵构带着几位宰执一起赴御马苑观马。
一番过后,来到御马苑东厢。
赵构心情极好,不仅购得良驹,又有赵鼎的献策,一时间嘴里滔滔不绝。
“地行莫如马,马,甲兵之本,我朝若有此等良马两万,又何惧虏人铁骑。”
张浚大声回道,“陛下放心,有了这批腾冲马,不出几年,就会为我朝繁育出上万良驹。”
秦桧紧跟着说道,“张相公功莫大焉!”
张浚见秦桧当着圣上的面溜须自己,唯恐引得官家不快,赶紧补救,“秦相公此言差矣,我朝繁育良驹,是圣上英明。”
赵构不承认,但也不否认,笑道,“朕自幼好骑,当年在东京,朕便养育良马十数匹。”
张浚好奇问道,“臣听人言,陛下闻足声便可分辨出马之优劣?”
赵构一笑,“这有何难,凡物皆有其要,辨马亦然,只需得其要领,隔三五里,优劣一听便知。”
张守将话题引申开来,“陛下,辨马易,辨人心难啊。”
赵构迟疑了一下,感觉张守意有所指,点头道,“卿,言之有理。”
张守继续说道,“辨认虽难,但并非不可辨。”
赵构被勾起了兴趣,“哦?卿且说来。”
“就如元镇,议论刚直,足见其人必不肯为非,而有的人巧言令色,曲意逢迎,必定心底有私。”
张守说完,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秦桧,一时间没人吭声。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进来递上一份急奏。
奏报是刘锜派人送回来的,报告郦琼已叛,庐州城毁,4万左护军被郦琼裹挟向北,吕祉殉国。
赵构看罢,脸色一片灰败。
(本章完)
PS
铁挝:类似于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