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者的相遇只是个小插曲。

各自留下了联系方式，说以后常见面，见一面少一面。

等张凯卫推着轮椅回来的路上，他忍不住问道。

“爷爷，你说这是不是对那个女孩不公平？她完全可以抛下一切，去过自己的人生。”

“这是别人自己的选择，就跟你一样，你完全可以抛下我，可是你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性质不一样。”

“别人的家事，少管。”张磊训斥道。

张凯卫不知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但还是老老实实选择闭嘴。

……

寄来的电脑放在了另一个卧室里，张凯卫将张磊安顿好后，打开了剪辑软件。

但张磊耐不住寂寞，非要在他旁边看他工作。

还好的是，爷孙俩都抽烟，一个抽旱烟，一个抽香烟，倒也不会委屈了张凯卫。

“孙子，你为什么一动不动？是我在这碍事吗？”张磊问。

“啊？不是，只是遇见了个难题，解不开的话，没法进行工作。”张凯卫解释道。

他刚刚望着屏幕呆滞半小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剪辑《苏城森林》。

“那你和爷爷说说，是什么问题？”

“你不懂。”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懂，电影我又不是没看过？”

张凯卫无奈，把电脑倾斜，屏幕正对着两人，出口说。

“简单来说，电影不是由一个个画面组成的吗？就好比你之前在乡下给别人做红白喜事的大厨，但不知道配料该如何选择，按照什么顺序、什么火候才能做出来一盘菜。”

继而，他又补充道。

“还要把这道菜做得好吃好看，保留蔬菜的清香，肉类的鲜嫩，色香味俱全。”

张磊沉默后吐出一口旱烟。

“你小子是不是找茬？”

张凯卫耸肩：“这就是我遇见的难题，所有的配料我都有，但就是做不出来菜。”

“你的心中有菜谱吗？”张磊问。

“拍摄的时候我有，但是拍摄结束之后，发现按照我之前的菜谱来进行的话，举步维艰。”

“也就是说，你现在做的事情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没错。”张凯卫点点头。

“那你做了吗？”张磊突然问道。

“我没做的话，会这么说吗？”

“你做了多少？”

“尝试过把很多技巧融进去，但发现行不通。”张凯卫有些心虚的说道。

“我觉得你做的还不够。”张磊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市面上就这几种方法，我都试过了，全都不行，难道还要往错误的方向探索吗？”

“你怎么知道是错误的？”

张凯卫沉默，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认为和爷爷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但也没办法，一个是做菜，一个是做电影。

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电影还是新生代的产物，不过两百年的历史，华夏电影兴起的时候，也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张磊老一辈的思想，还停留在碰见摄影机都稀奇的地步。

可是，张磊好像对电影来了兴趣，看张凯卫不搭理他，一时间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刚开始做菜的时候，连土豆丝都切不好，粗细长短各不一，每次炒出来的土豆丝要么有的夹生，要么有的炒糊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教程，我看村里那些做饭的老娘们，切得一个比一个细，一个比一个好，我就去偷学，可是，当我按照她们的方法去切土豆的时候，发现还是不行。”

“于是，我就不停的切，没日没夜的切，你爸和你奶奶整整吃了一个月的土豆大餐。”

“人家都说熟能生巧，但好像在我这里不好使，我不管多么勤奋努力，都不如一个黄毛丫头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