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殿前军的骑兵方阵第一次在正面战场进行数千骑兵规模的大对战,岳乐等清军将领虽然在之前也对所谓的明军骑兵军阵有所耳闻,但那些几十上百骑的战斗并未引起他们的足够重视。
特别是,骑兵一直以来都是清军的优势,高度机动性的骡马化军队使得他们能够迅速击败各路对手,并斩草除根。
而崛起于西南,战马多靠缴获和西南贸易的殿前军,历来被视为没有骑兵优势的,最多就是能够在局部汇聚骑兵,寻求突破,但还是需要战兵军阵给予支持。
但看着眼前的一切,战场之上尸骸遍地,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还有无数受伤的士兵和战马在哀嚎嘶叫,甚至是相互扭打在一起,岳乐,济度,尚善等满清贵族宗亲们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几乎两倍的兵力优势,这是如何能败的?到底谁的骑兵才是天下第一?
这就是降维打击了,就和散兵游勇对战步兵军阵一样,就算你有十倍的兵力优势,硬冲过来也只能是送死。
当然,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骑兵因为马匹冲锋难以控制的原因,就如同自杀式袭击一样,往往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根本无法做到进退有度,灵活应战。
就如同此时的两军阵前,殿前军残余的骑兵只能且战且退,若不是这股清军骑兵死伤过半,指挥的两个甲喇额真,一个被这样的骑阵吓破了胆,一时之间难以再指挥战斗,一个已经死于乱军之中,恐怕这些骑兵很难这么轻易就撤得回去。
“明军的骑兵怎么会如此强悍?居然能如此整齐划一地冲锋陷阵,这是怎么做到的?”济度看得心中一阵胆寒。
他的疑问其实也是其他人的疑问,殿前军骑兵爆发出来的战斗力震撼了这些一直以骑兵为傲的满人。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尚善反应得快一些,立即问道:“今日的进攻要不要推迟到明日,反正明军不会主动出击,不如等明日摸清楚明军那边的情况,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再做打算......”
“不可,不可。”岳乐当即否决,这样做会使得大军的士气直接降到谷底,就算最终只能采取这种方法,也不是现在就能立即做的。“孙可望的骑兵军阵之前本王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在大阵冲锋的时候,会有这般实力,确实是让人意料不到。”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咱们不能自乱了阵脚。”岳乐话锋一转,又继续命令道:“让包衣兵按原计划推着盾车往前攻去,把那些新的随军包衣安置在盾车之后,消耗明军的枪弹弓弩,骑兵居后。
然后,传令下去,立即做出调整,今后骑兵作战全部改成两线,明军的骑兵虽然强悍,但有个致命缺陷——只能冲锋一次,若是一次没能彻底击溃我军,那他们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岳乐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统帅,十分敏锐地观察到了战场之上细节。清军八旗兵久经战阵,作战经验丰富,对于这样的调整并不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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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清军派兵出阵了!”白文选抬手指着前方道。
孙可望闻言,也抬头看去,只见清军军阵前,黑压压一片的清军士兵正推着盾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阵阵鼓声响起,在各色旗帜的指引下,上千辆结实的盾车正被数千包衣兵推出,其后跟着上万包衣兵,正浩浩荡荡地朝着殿前军军阵的方向走去,揭示着岳乐的进攻正式展开了。
在上万包衣兵的后方,是上万名满八旗骑兵,汉八旗火枪兵,两翼还有上千蒙八旗骑兵,负责在适当的时候,骚扰殿前军军阵。
盾车和包衣兵都是为了在主动进攻的时候消耗殿前军的火炮火枪的,八旗是满清朝廷的统治根基,岳乐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白白损耗在枪炮之下。而这数万随军包衣兵,除去一万余精锐以外,其他的,都是可以牺牲的肉盾。
为了防止盾车之后的包衣兵在进攻作战中冲乱己方军阵,岳乐还专门安排了数千名汉八旗的火枪兵居后三十步左右督战,还有数百巴牙喇随机应变,他们这些挡在最前面的炮灰,是胜利的有力保障,绝不能有什么闪失。
随着包衣兵推着盾车不断前进,殿前军军阵前方的火炮手也已经蓄势待发。孙可望在望台上看着厚实的清军肉盾,眉头紧皱。
虽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过这样的场景了,但看着上万包衣兵,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涌来,孙可望还是有些担心军阵前的火器是否足够。
清军盾车推进很快,不一会就进入了殿前军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这个时候,就不会顾及什么打击力了,只要进入有效射程,便能立刻开始轰击。特别是清军坚固的盾车可以有效阻挡小型火炮和火枪的情况下,这将会使得殿前军在防御的时候处于被动的局面。
“轰,轰,轰!!!”
数十声轰鸣响起,殿前军军阵中冒出了滚滚白烟,几十架中大型火炮开始射击,十几斤重的黑色铁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了清军的进攻队伍之中。
清军阵前的十几辆盾车被砸中,有的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有的直接被砸掉了一角,破碎的木屑飞散而出,还有被打坏的盾车残留在了大军经过的平野之上。
与此同时,还有的炮弹直接砸向了盾车之后的包衣兵,瞬间就趟出了一条血路,就如同一条条红色的沟渠。
清军包衣兵在炮火的轰击下继续前进,这点伤亡对于几万进攻人马而言还不算什么,更谈不上打破他们的勇气。
相反,在巴牙喇和后方八旗兵的督促下,这些包衣兵推着盾车,越走越快,遥遥望去,整个平野之上,都是起伏的头盔,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宛如波光粼粼的湖波。
殿前军军阵之中,数十门中大型火炮以接连不断地发射着铁弹,一直打到了清军盾车推进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十几斤重的铁弹一旦命中,盾车轻则残破,重则支离破碎,四处飞溅的木屑对于缺少防护服包衣兵也是极大的威胁。清军的盾车防御阵线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残缺不全,阵线的大半都没了防护,只剩下包衣兵颤颤巍巍地举着盾牌。
当这些清军进入一百五十步的时候,殿前军阵前的虎蹲炮,四磅炮同时开始了进攻,他们都瞄准了清军阵线中没有盾车掩护的位置,成千上万枚铅弹倾泻而出,泼洒向密集冲锋的包衣兵。
那些木板牛皮制成分盾牌根本没有多大的防御作用,被铅弹轻易破开,然后重重砸向了这些包衣兵的身体。每次火炮齐射射,清军前排便会齐刷刷地倒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