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看了寒兰一眼,微微皱了眉头。见她早就过了二八年纪,差不多都二十出头了,怎么还在姑娘身边伺候呢。然后对侄女儿说:“你奶娘会年纪大起来,寒兰也会嫁人,总有一天不能在内院伺候你了。”
其实二姑娘对三爷说的意思是奶娘和青浅都会针黹,是可以教她女红的,但是三爷却误会二姑娘是依赖着下人做事,自己不用上进的意思。一时鸡同鸭讲说到了奶娘和寒兰姐姐要离开她的话了。
要说二姑娘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奶娘和寒兰等身边人要离开她啊。
现在一听三叔也知道她们会走的,这可吓坏了二姑娘了。霎时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看着那泪珠儿噙着欲落非落之时,被她三叔看见了。
可怜三爷哪里见过小姑娘瘪着小嘴要掉泪的模样,一时慌了手脚。又想到她一人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土里水乡一隅,又无长辈扶持,只有一些下人陪伴左右,心里对他们一定是非常的依赖。如今自己话说的也有些重,倒是有些苛求她的意思了。如今瞧着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泪盈于睫的可怜样,三爷一时心里软成了一滩泥,疼得她紧。赶紧站了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好了,好了,咱们不学了,以后就一直让你奶娘和寒兰姐姐做衣裳吧。”
从此以后,橒儿姑娘再不提学女红的事,也从来没有拈过一根针。开始是以为只要她不会,奶娘和寒兰姐姐只能给她做衣裳,就不会走了。到了后来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到了最后寒兰确实不再给她做针线了,那是因为她有个几十人的针线班子在给她做活。
自第二天起,三爷就忙开了,几日都没有回到宅子。奶娘和寒兰开始布置姑娘的起居晏歇,到底东西少了些,也没有几件特别贵重的,尤其是那些玉雕古瓶都被那些个杀千刀的摔了差不到了。寒兰一边理着,一半思忖着,说不得要动用那些东西了。
奶娘在整理着衣服首饰,姑娘身子又高了些,去年的秋衣和冬衣估计都穿不了了,可是那些好料子听说都被她们折腾坏了,幸好那些镶了白貂银狐的大毛衣服斗篷还在,也不嫌小。只是三奶奶送来的料子都用了差不多了,该去买些做新衣裳了。
内外院都在整理着各项物事,忙忙碌碌等过了几天才渐渐地安顿下来。
安顿下来后,摆在沈总掌事面前的就是各项营生了。姑娘她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者姑娘虽则小,但是到底是主子,今后还得慢慢地掌了这个家,有些事情虽然暂时不需要她做主,但是她也该明白现在的具体情形和今后的打算。
于是小小的二姑娘被请到了花厅明间的柏木交椅上坐着,旁边是相同材质的八仙桌,下首东西各放着四张圈椅,以茶几相隔。
沈总掌事、魏掌柜、滕立贤、张铁墩、张大庆、伺墨、抱剑和钱塘蒋先为管事坐在椅子上。沈妈妈、沈娘子、魏娘子、春兰、寒兰分别站于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