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哭得情真意切,鸳鸯在一旁看得满心悲凉。
她想到以前,赵姨娘还被众人称为可心时,她的娘似乎也是这样骂她的。
然后,她便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狠毒、粗俗,不可理喻。
鸳鸯起身,走到赵姨娘跟前,缓缓蹲身,凑到她耳边说:“可心,你若真不想活了,便去寻把剪刀,可人姐姐还等着你呢。”
她背对着众人,暗自拟了丝灵力,将脸庞一瞬间化作可人的模样,赵姨娘猛一抬头,正好瞧见这一瞬间,顷刻间便吓得像是被只看不见的茄子塞了嘴,头用力向后仰着,险些躺倒在地。
她喘着粗气再不敢说话,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便往外跑去了。
探春见她姨娘面色不对,连衣裳也顾不上穿,匆匆行了礼,便追着赵姨娘去了。
鸳鸯见此,叹了口气。
凤姐儿便道:“你同她说了什么,她竟灰溜溜去了。”
“也没什么,不过拿老太太压服她罢了。”
凤姐儿哼道:“若非瞧着探丫头是个好的,哼……”
她停了话,复又笑着招呼大家入席,只是众人哪里还有兴致,略坐了坐,便都早早散了。
凤姐儿也意兴阑珊,扶着平儿一行骂,一行回了自己院子。
但见婆子丫鬟们都在院子外头扫雪,她便骂道:“都是傻了不成,这般大雪下着你们倒做这无用功,该勤快时却又一个个懒驴上磨屎尿多!”
婆子们便道:“是常儿姑娘叫咱们做的。还说扫不完不准回去呢。”
凤姐儿纳罕地看向平儿,平儿便道:“常儿这蹄子,何时学会这等挫磨人的功夫了?”
凤姐儿眼神微动,问那婆子道:“二爷可在屋里呢?”
婆子们道:“没见二爷出去,午饭也送进去了,想是这会子吃完饭歇下了。”
凤姐儿心内狐疑,也不叫丫头婆子跟着,只急匆匆带着平儿进了院子。
只见满院子没一个人影,只有大雪被风吹着,扑簌簌打着房檐。
凤姐儿不自觉便蹑手蹑脚,和平儿使了眼色,悄没声儿往窗户前走去。
平儿心内一惊,也不动声色跟了过去。
到了窗户近前,凤姐儿一张俏脸顷刻间便扭曲变形,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平儿捂着胸口,听见里头贾琏正在喊:“谁都不如你,我的心肝儿肉!”
“爷,你轻些……”
这,分明是常儿的声音。
她吓得赶忙扶住凤姐儿,凤姐儿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回身怒视着,拿手指了指她,便扭身过去掀起帘子,一头闯进了内室。
平儿站在外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一时气道:“常儿这蠢货!”
只听屋内一声惊呼,王熙凤掐腰站在床前,常儿便连头带脚缩进了裘皮被褥中,再不敢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