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城快要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为她女儿的李青柠却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翻动着手里的烤串：“嗯，我知道了。”

“小没良心的，就这个反应？”

“那是因为你太多次和我这么说了，每一次出征前都是这句话。”

李青柠没忍住叹了口气，她一开始听到自家亲妈这么说当然很惊恐，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句话基本也和“狼来了”差不多。

一年起码两次的“妈妈要死了哦”，让刚开始格外害怕的李青柠变得格外淡定，甚至于可以说是心如磐石。至于李倾城本人也在一开始玩孩子的时候兴致勃勃，后来也懒得再说这句话逗李青柠玩。

“这次是真的。”

“我知道，但是……妈妈。”

“嗯？”

“我好像并不能改变什么。”

听到李青柠平静的声音时李倾城愣了愣，随机有些无奈：“哎呀，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反应。”

“能够让李倾城死掉的事情，我却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看着自家女儿的双眸，李倾城注视她良久，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和你爸一模一样。”

“啊？”

“我和他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我的，他说，能让你死掉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将手里的烤串翻个面让它们受热均匀，李倾城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加灿烂：“所以我也只能尽力不让自己死掉啦。”

“那么这次，你会为了你的爱人和女儿也竭尽全力不死掉么？”

“小柠檬。”

没有去答应李青柠的话，李倾城反而用烤串签子拍着烧烤架，哒哒哒地打出了个节奏：“你这个暑假闲着也是闲着，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课题。”

“……”

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还有，暑假还有作业，还算不算大学生了？

“我知道你做《长恨歌》是因为不能做太过分的东西，就算是《长恨歌》也只能卡在前半截，不能唱出后面的烽火。”

《长恨歌》的开头写尽大唐辉煌，但是后面不一样。不管是烽火、还是死亡、甚至于还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玄幻色彩，要是真的让李青柠用精神力去构建，怕是她一个字都没开口，精神力就被抽干，人直接没了。

“我看了老刘那边你的资料，也知道你现在的水平。你‘歌姬’的能力发展很好，我很欣慰。所以接下来，为了你的自由。”

自由。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李青柠抬起头，看到了李倾城脸上温柔的笑。

“为我唱一首战诗。”

战诗。

听到这两个字的那刻李青柠屏住呼吸，良久才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您还真是我亲妈。”

“怎么，唱不出来？”

不是李青柠唱不起来，而是战诗是不允许被唱响的。

边塞诗、战诗、以及更多描写烽烟的诗歌也同样能够被歌曲唱出，就像是宋词写下时本就是可以唱的，战诗也不例外。但是她就算能唱，也不可能被允许。

只有战场上能够唱响战诗，李青柠又被李倾城拦着没有进入到军部，现在偏偏听到这个请求，或许也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母星，大概率将会成为战场。

从荀希来找她的时候李青柠就有这个预感，但她却没有想到这个预感被应验得如此之快。

“联盟和拜尔德的战场，放在母星？”

为什么是在母星，为什么是地球？

“我什么都没说。哎呀，有个考上母星大学的女儿就是讨厌，我说什么她都能猜到潜台词，保密条例都没法阻挡她的脑洞，我好冤枉哦。”

你这就是什么都说了好么！

看到李倾城那飘忽的视线再听着她这些抱怨，李青柠恶狠狠地咬下一口羊肉串，只觉得再好吃的东西也没了滋味：“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是你。”

“……”

原本还有些嬉笑的李倾城在听到这句话时手停顿了一瞬，但又很快笑了起来：“如果我说这是我主动请战的，你是不是会问‘为什么选择请战’？”

“……差不多吧。”

“因为我只能请战，我是一个Omega。”

听着李倾城带着嘲讽的一声“Omega”，李青柠长叹了一口气，帮着李倾城的肉串上撒了点十三香和孜然：“所以你必须要去，如果你有一次不去，那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每次都能活下来，就这么成了‘战神’。”

李倾城倒也没反对，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小柠檬。”

“什么？”

“你害怕么？”

害怕即将到来的战争，害怕自己所在的母星变成战场，害怕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死亡么？

“并没有，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战诗？”

“那当然是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