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可有消息了?”
张兄闻言抬起头,一边不忘继续围着暖炉,一边又从饭桌上拿了一壶酒,喝了一口,感觉到身体一阵暖和后,才道:
“朝廷新盐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据说这次新盐一共分为两种,其中一种因为颜色泛黄,叫做黄盐,但是味道极好,即使比起以前一些上等盐味道也是不差,只不过因为颜色不好看,我们出四十文就可以拿盐!”
“四十文一斤盐?”
听到张兄这话,包间里几个商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均有些火热。
张兄没抬头,但是似乎知道他们的想法,就又补充道:
“别开心太早,朝廷那边还规定了盐价,我们卖出去不能超过五十文,听说还要交什么保证金,如果超出了这个盐价,朝廷不仅会没收保证金,还会追要一个什么违约金?”
有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夸道:“什么保证金,违约金?还有之前那个什么代理费?朝廷这不是变着法的收钱吗?我还真以为能四十文拿盐呢?”
张兄摇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据说这个保证金,只要按照朝廷的规定卖盐,朝廷那边还是会退换的,而违约金只要不违背朝廷的约定,就不需要交,新盐价格便宜,买的人也会更多,我们还是有很大的赚头的!”
“这话也就张兄你才能信?”
有人摇头,有人不以为意,也有人点头,道:
“一斤盐十文利润,除开代理费,以及各种其他的投入,虽然获利可能不多,但是就像张兄说的,也还是有很大赚头的。毕竟食盐这种东西不愁卖不出去,而且等拿到了盐,保证金什么的,不要就不要了吧,怎么卖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张兄看了开口的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屁股微微挪开了一些。
其他人到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有人继续问道:
“张兄,另外一种盐了?”
“对,张兄,另外一种盐如何?另外一种盐可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些雪白雪白的盐?”
张兄听到有人问第二种盐,这才点头道:“嗯,没错,另外一种盐就是我们上次从沈文度那里看到的盐,这种盐雪白的如同雪花一般,因此被朝廷那边称作雪花盐,据说极为稀少,一斤盐朝廷那边定价为十两银子,我们卖出去多少钱一斤,朝廷倒没有规定!”
“只要十两银子一斤?张兄此言当真?”
几个人听到雪花盐一斤十两银子时,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张兄继续道:“自然当真,这消息是沈文度身边的人告诉我的,还能有假?不过……”
张兄说着顿了一下,立即有人着急起来,追问道:
“不过什么?张兄你倒是快说啊!”
这些人对于钱的事情看的十分明白。
黄盐什么的,如果按照朝廷的规矩去卖,利益是看得见的。
对于什么违约金,保证金什么的,他们一时间也没搞懂,所以也不好说具体的。
但是这个雪花盐就不一样了啊!
雪花盐他们是见过的,就像张兄所言,雪白如同雪花,比之目前最好的食盐,也是犹有过之。
而且关键是朝廷并没有规定他们卖出去多少钱一斤!
这期间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啊。
如此品质的食盐,他们从朝廷那里拿,一斤十两银子,然后卖出去,一斤二十两银子不过分吧?
对那些有钱人或者是达官贵人来说,看到这种雪白的雪花盐,说不定有人还会觉得二十两太便宜了。
所以听到张兄说到“不过”二字时,也是这些人最关心的事情。
生怕会有什么变故!
张兄倒也没去太吊众人胃口,微微迟疑了一下就解释道:“不过朝廷那边有规定,想要贩卖雪花盐,就必须先成为黄盐的盐商,而且必须按照朝廷规矩去贩卖黄盐,如果破坏了规矩,朝廷不仅会没收保证金,还会取消新盐盐商的资格。”
“而且关键是,我可听说了,这次可不仅仅是浙江的富商,山东,广东,福建,江西,甚至连山西那边的晋商也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一大批人都赶了过来,以我们单个的身家,想要拿下一地盐商资格,此事怕是有些难啊!”
“这倒是有些麻烦!”
几个人闻言,脸色也变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沉默!
张兄默默地看了几人一眼,见几人都没开口的意思,就笑了下道:
“某张先,众位兄弟也是知道的,没什么大志向,此番的目标也不是什么雪花盐,只是想成为这黄盐的盐商,薄利多销,想必养家糊口不难,几位兄弟看得起某张先,不如我們合作一番如何?”
………
………
应天城,城南,化莲寺,作为一座不大的寺庙。
寺庙里只有七八个僧人,寺里的主持倒是远近闻名的心善,经常施舍一些粥饭,因此平日里化莲寺也就成了一些难民的聚集之处。
化莲寺一间有些简陋的厢房当中,化莲寺的主持此时却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位难民身前。
而这位难民身前的桌子上,则摆放着几份肉食,一壶美酒。
朱高燧美美的吃饱喝足,看了一眼眼前的主持笑呵呵道:“怎么样?我那天见到的马车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主持闻言手持佛礼,念了一声佛号,这才道:“王爷,那些马车上装的是朝廷最近弄出来一种新盐,最近各地商人纷纷开始聚集在应天内,据说都是为了这种新盐而来!”
“新盐?”
朱高燧闻言看向主持,主持见此,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然后递了过去:“王爷请看!”
朱高燧接过纸包打开,看着纸包里雪白的食盐,眨了一下眼睛,迟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捻起些许,伸出舌头微微一舔,随即眼前一亮,看向主持道:
“这盐可知是何处所产?为何本王之前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可有把握弄到本王名下来?”
主持闻言苦笑了一下,这才道:“回王爷的话,这盐据说是户部最近弄出来的,至于产自何地,属下实在不清楚,负责此盐的乃是户部右侍郎李文郁,此人乃是太子一党,其中更是多有户部尚书夏原吉的手笔,各项事情极为严密,根本查不到丝毫消息!”
“不可能啊!”
朱高燧听到主持的话皱了一下眉,然后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这盐要是户部弄出来的,我之前不可能半点消息都不知道,总不可能是户部最近突然弄出来的吧?就算如此,也不应该查不到丝毫消息才是?”
主持听到朱高燧有些自言自语的话,只是眉目低垂,默默在嘴里念起了佛经。
自言自语了一阵子,朱高燧一抬头看到主持在念着经,也没在意,就道:“去,继续打听,这个什么新盐的事情要多加留意一下,我总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先把这盐场位置查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直接弄到我的名下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