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声音来处看去,却见是一娇小身材的少女,自十字街斜角另一处街口款款而来。
“一天到晚在这里争争争,有没有个完?”少女语气强横,说话间,人也未作停留,从两伙人中间径直穿过。
两伙人原本一南一北相对而立,或利或钝的刀枪也都气势汹汹地架了起来,兵戈相对之处,中间也只隔了两人距离。刚好这一柄春秋大刀扎过去,一股劲风就将两方各自生生又逼退了一步。
占了南边这一伙有十四五个人,明显是识得这少女的,为首一个壮汉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来,失手伤了人可要怎么办?”
那少女原本都已经走过去了,此时又回头瞪了他一眼,骂道:“这都躲不过去,死了白死!”
那壮汉倒吸一口气,便不做声了。
北边那伙却是今日新来的,一时也分不清状况,有的也不信这少女可以耍得动八尺余长的春秋大刀,还在向她来处看去,以为还有高人在后头。
少女也没管,两只手握住刀柄,双臂一紧,就把原本扎进墙柱当中的大刀抽了出来。
还向着四处找“高人”的众位,也随着其他人的惊呼声看向少女,只见她虽抽出了刀,可力却使大了,整个人就要向后仰去,在场诸位当中不乏有耍刀的,明显看出她的身形就要稳不住了,就等着看个笑话。
可那少女却气力不滞,下盘一定,顺势抡起大刀,绕着自身划出了大半个圆。
刀风刚劲,宛若平白张开了一道银屏。
而这银屏最利处,离着在场最近之人的头颅,也只有一段小指的距离。
那少女卸去后劲,抽起长刀,将刀柄顿在地上,这就算是稳住了身形。
占去北边的那一伙人大多愣在当场,被一个小娘子这么一吓唬,心中说不上是气闷还是惊骇。
有稍冷静些的,看向另一边,却见南边那些人早就又退了一步,此时正盯着他们看呢。
原本想看笑话的,现在却被看了笑话。
领头那个也不顾脸面上挂不挂得住,上前一拱手,赞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在下张虎,安平人士,前日刚到潼城,早闻得潼城藏龙卧虎,今日一见姑娘,才知道所言不虚!”
那少女一听张虎夸她,脸上的冷峻便都散了,得意地笑道:“好说好说。”
这张虎不知晓南市中的太多规矩,见她刚才所做所言,以及对另一伙人的态度,便觉得这小娘子或许是什么在南市当中维持秩序的人等,便干脆要与她分说一番。
“今日坊门一开,我等便来了此处,当时这伙子人连个影儿都没有。我们就买个糕饼的工夫,这厮,一个人跑到这十字街口,竟说是他先占了位置,要我们讲先来后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张虎说着,抬手指向南边这伙人里,一个瘦弱的少年人。
那少年也不惧怕,满脸的混不吝,用鼻子哼了一声,但也没做分说。
张虎当是他们不占理,这小娘子又强横,便趁势一股脑地说了许多话。
从他们逃来潼城有多艰辛,到如今讨生活有多困苦,都揉碎了说了个透。
那少女越听面色越是不善,张虎心下却越是得意,最后又说自己也是耍春秋大刀的,人不相识艺相识,大家多少也算是一家人。
那少女一听这话,面上又挂起了三分不屑,由上到下不客气地打量了他一番,道了句:“你也配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