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与把自行车蹬出了风火轮的速度,一声不吭的往邻村骑。
谢荀紧随其后,看着楚与着急的身影,看看自行车,眉敛了起来。
邻村距离不算太远,也有十公里,使劲骑了一小时,比平时都要黑的不见五指天,因为月亮消失,变得压抑黑暗。
楚与从头到尾没说话,谢荀盯他盯的紧:“小心。”
农村山间小路,半夜没有路灯,月亮不在,可视范围不超过十米,谢荀经过训练,敏锐的发现前面有路障,楚与着急,完全没看见。
听到谢荀提示已经晚了,连人带车直接扎进一个坑里,人被惯性甩了出来。
谢荀扔掉自行车,飞身上去大有扑炸.药包的精准性,直接接住楚与一个翻身自己先落地。
楚与飞出去还有点懵,被人接着抱在上面更懵,很快从懵逼中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没事吧?”
“没事。”谢荀利落起身:“你摔到没?”
“没有。”楚与检查了下谢荀,闷头不说话。
谢荀看了一下楚与的自行车:“大梁和前轱辘暂时不能骑了,骑我那个吧。”
楚与这次没有和上次两人一起骑车去看荷花争抢骑车的位置,他闷声坐在谢荀身后,理智从担心爸爸的焦急中抽出来,他抬头盯着谢荀的背看,飞出去的时候已经做好来个狗啃地或者摔个腿疼屁股疼,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扑过去给自己垫背。
谢荀感觉得到身后视线正盯着自己,楚与第一次这样安静,谢荀有些担心:“根据宋大爷的说法,两人只是闹矛盾,或者误会引起肢体冲突,没有使用任何其他武器又被很快拉开的情况下,已经送去卫生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楚与听到他说话没来由的一紧张,等听完才小声喃喃自语:“宋大爷说我爸晕了。”
“他说刚动手就晕了,有可能是气的。”谢荀尽量有理有据安慰楚与:“叔叔不是没有任何心脏或者疾病史?”
“嗯,上工前刚体检。”楚与还纳闷,天天喝酒,身体倒是挺健康,刚庆幸完没几天,就出这事。
“坐好,顶多二十分钟就到了。”谢荀又加了一句:“你扶好,我快点骑。”
村里山路坑洼不平,两村之间的过渡更是人少路破,月全食已经开始,天彻底黑了。
楚与5.0的视力已经看不见前路,但是谢荀的速度未减,没来由的,他就感觉只要前面骑车的是谢荀,就错不了。
他抬头看看天,这样的稀罕月全食,碰上这样的事,按理会让人心情更加焦虑和抑郁的,可他一点不感觉害怕。
可能是谢荀的话安慰到了他。
果然大概二十分钟,进了村口,夜已经进入午夜,村里安静的鸡都不咕咕叫,只能偶尔听见远处因为动静而发出的一两声敷衍的狗叫。
楚与轻车熟路的指挥谢荀骑车去卫生所,卫生队还算灯火通明,门口几个男人抽烟,看见楚与立刻跑了过来:“我们打了医院电话还没来,你快过来看看吧。”
楚与和谢荀同时心里一咯噔。
跑进去以后只有一个大开间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平平整整,闭着眼睛一点动静没有。
“爸!”楚与眼前一红,飞扑过去,去摇楚振国的手:“爸!”
除了这个字,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病床上的楚振国一动不动,若不是起伏的胸口呼吸,真的会让人不得不往坏里想。
一个蹲在角落的中年人脚下一堆烟头,他狠吸了最后一口咽,过来解释:“你爸偷我床下的酒喝,被我抓到不承认,我俩就吵了起来,我真的只是推了一下,他就这样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极力控制手抖,一瓶酒,谁也不想摊上人命官司。
楚与终于找到了语言功能,他双手紧握楚振国的手,缓缓回头,目光直视说话的男人,眼神坚定没有波澜:“我爸不可能偷别人东西。”
别说是酒,就是路上有人在前面掉了超过十块的钱,他爸都不敢捡。
楚振国胆小,脾气也好,与其说脾气好,和缺心眼也差不多,外面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从小到大很少与人争执。
但是楚与记得,六岁那年村里大旱,能让他做的工更少了,两人过年兜里只有一块钱,楚与看见别人家的年夜饭馋的不行,就说想去大爷家吃点。
他爸抱着他没吭声,抱着他一直走,好久才说:“爸爸给你找点肉沫。”
确实是肉沫,过年商店关门早,村子里一家炸小鱼的店,每次出锅都有一些碎渣渣,老板着急回家过年,他爸一块钱买了一堆碎渣渣,边抱着他边看他吃,最后才吭吭说一句话:“我们不占别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