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打鼾的旅人，在下铺熬夜打游戏，黑眼圈比熊猫还重的年轻男人，加上桌上摆的满是瓜子壳垃圾的铁盘……让关情有一点点的恍惚，仿佛她就是在一列真的火车上，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军训、γ能量塔，全都是她在做梦而已。

但卫衣口袋里的卷子清楚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关情不想和火车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借手机，而且有些人的素质真的不敢恭维，所以她只能跨越几个车厢去硬座车厢找乘务员借。

一个瘦小的女乘务员正高声在07号车厢里推销什么地方产的牛肉干，可车厢里的人大多兴致缺缺，一些人吃了试吃品后便倒头就睡，关情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买产品的人屈指可数。

向乘务员借到手机后她便拨了那个电话号码过去，提示音响了一会儿，电话拨通了。

“喂？”那边的男人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应该是疑惑为什么会有陌生号码打到他这里来，觉得电话这头不是骗子就是推销卖房的，“谁啊？”

“您好，请问是张峰先生吗？”关情念着之前想好的说辞，“我是您所坐列车的乘务员，您在我们列车的抽奖活动中抽到了……两包牛肉干，请告诉我您所在车厢位置，我们稍后会为您送去。”

这个谎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已经是关情这个老实人的极限了，若方氏兄妹在这儿，应该能想出一大堆鬼点子，空口套白狼也要把人在哪儿套出来。

但电话那边的男人却不耐烦地骂骂咧咧，“张峰？老子不认识什么张峰！打错了打错了，别吵老子睡觉！”

电话“啪”地一声挂掉了，关情只能把手机还给乘务员小姐姐，却没有留给她思考的世界，立刻拔腿往一个方向的车厢跑去。

这列火车只有02到07号车厢是硬座，剩下的都是卧铺，而据她之前了解，列车的乘务员会不定时地去每个硬座车厢推销产品赚分成外快。

刚才她分明在男人说话的背景声中听到了一个男人用他的大嗓门念着推销广告词，这回好像是天山的蜜枣，酸甜可口，清心润肺，老人和小孩都喜欢，留着自己吃和走亲戚送礼物都可以，买到就是赚到！

靠，饿到开始记食物广告了。

一路从07号车厢小跑到了03号，关情终于又看到了一个男乘务员手里捧着一袋蜜枣，正在给乘客们分发试吃品。

以防万一她又往前了一个车厢，确认只有这里正在进行销售 ，然后才倚在车厢旁边沉思。

只要再打一次电话，关情就能靠乘客们的反应找出那个男人，可男人又说他不认识什么张峰，听语气不像是作假，那她找这个人还有意义吗？

既然所给的题目全部都是围绕“张峰”这个人的，说明张峰才是考试重点，她真的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可能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吗？

从卫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关情决定再从这个怎么看都是提示的东西上开始研究，应该比自己瞎琢磨有用。

记事本的底部封面上有一小块蓝色的斑点，原本她以为这是沾上了脏东西，可这会儿越看越觉得是像是指尖沾上了液体然后按上去的一样，仔细看还有略微的指纹纹路。

酸着眼睛撑着看完了里面记录的每一条联系方式，关情终于发现，里面有个人的信息和最后一页上男人的号码竟是重合的！

那个男人叫做李山，也是除了号码就没别的信息了，从记事本上看去似乎和别人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他的号码所在的那一页折痕比较明显，最底下几行的铅笔字也被磨得很模糊，应该是经常查阅此页导致的。

关情有些烦躁地咬了咬下唇，据她看来，这记事本不属于张峰和李山任何一人，但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这本子的主人也是个关键人物，若是能知道本子主人是谁，一些死想想不开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但这种需要脑洞大开的问题她真的不太擅长，硬着头皮想了好久也没半点思路，加上没吃饭导致的低血糖让她大脑变得迟缓，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头昏沉沉的。

“嗯？”关情忽然觉得怀里烫了起来，像是有一块烙铁在她小腹上烧着，便赶紧把卫衣口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发现竟是那张试卷在发热，在最开始两个问题下方的一大片留白处又新浮现出了一行行烫金的瘦金字体，欢快地在白纸上跳跃。

“考试时间已过一小时，考生可以开始查看开卷内容。”

开卷内容？

关情这才想起来，考场规则里有说这场考试的形式是开卷考，也就是说，还会有关键性信息提供给她！

试卷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但一行行句子的浮现并没有停止，最后，一张正常大小的A4纸上开卷内容占了快一半，呈现出的是这样的信息：

张梅，女，89年出生，小学未毕业便到家乡镇上的小工厂上班，身边无亲近的亲戚朋友，平时独居生活，但不知为何欠下了许多债款，09年冬天在他们镇上的卫生医院里诞下一个男婴，不久后去世。

非常简单又短暂的人生，真要概括也只有这短短的一小段话，毫无精彩特别之处。

但毋庸置疑，线索给出的新人物张梅应该就是这记事本的主人，根据她的姓，可以合理猜测她09年生下的那个男婴便是张峰。

关情看了眼张梅的家乡，一个北方的边陲小镇，也正是她之前在车票上看到的，这列火车的始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