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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雪下得早,天也冷得早。北风一吹,吹得人心里直发颤。
锦衾本来就是稀罕物,贵,还不好买。
上个月李昌明去县城送肉,在锦绣坊见到了这物件,是大户人家给女儿当嫁妆用,料子好,绣工也精湛。
要价也是相当得高八十八两!
就那床铺盖,足足要八十八两银,据说是十几个绣娘赶工赶了三个多月才赶出来,费时费力,自然价高。何况里头充填的绵花更是珍贵罕见,听闻是色目商人弄来的新货。
如今他看王二愣子从顾庄买回来的衾被,愣是没比那八十八两的差太多,甚至,他觉得王二愣子这一床要更厚实些,但他才花了多少钱?几百文而已。
“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急。
他要是先和顾记做一阵子生意,等他买了衾被再断开联系,想必一见仙这头儿,也不会等不得。
现在却是已晚,他可不敢得罪,别人不知,那日他却是亲眼看见和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说话,马县丞见了那小公子,连句话都不敢说,唯唯诺诺的,显然那是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贵人。
他已经签了契书,答应不把家里的猪肉往顾记送,若是违约,李公子寻个由头就能弄死他。
他这些年靠卖猪肉,娶了婆娘生了孩子,家里也盖起了石头的新房子,小日子美得很,可不敢轻易冒险。
不过他好歹赚了钱,不去想也不就不大肉疼。
张果子比他倒霉,这张果子是顾家的正经亲戚,他妹子嫁的就是顾家大房,是顾家那小娘皮的正经伯娘。
那可是长房长媳,本来应该顶门立户的。
而且张家还同顾家如今的老太太有亲。
那老太太既是小张氏的婆母,又是她的姑母,就这关系,她能不疼自家人?小张氏在顾家,历来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一向备受看重,他们要是好好的,别折腾这些个事,如今小张氏会有什么样的造化?
不要说几床锦衾,要金山银山也不是问题。
别的不好说,顾三娘这赚钱的本事绝对不差,为人更是傻得很,多好糊弄?张家那小张氏不知辖制住她,到主动放弃了那么好的局面,蠢货!
说起来,她也不知被什么人教出来的,学究一个,估计满脑子都是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的孔孟之道,整日白白让一帮苦哈哈占便宜。
如果是自己拥有那些东西,他早就飞黄腾达,如何还会憋屈在这等小村子里?
李昌明腹诽了半晌,回想起这几日见到的那些从顾庄来的新锦衾,颜色鲜亮,缎面柔滑,刺绣更是花样繁多,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痒痒的要命。
“早晚亏死!”
像李昌明这样的红眼病到底不是很多,大部分别的村的村民都是艳羡得很。
顾庄人做生意肉眼可见地容易起来。
这日,顾湘晚上带着丫头们盘账,看了半晌,差点怀疑自己看得是本假账本。
不过随即就恍然,想起那些棉被来,大家肯定是都想买棉被,这才努力和顾庄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