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乃是月中阁明面上的主事人,引路的龟奴被刘悦不同常人的风华气度所摄,不自觉的就把人领到月中阁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来。 见到刘悦本人后,月娘因龟奴一问三不知而升起的不悦才消散了去。这样的男子,怪不得那畏畏缩缩的龟奴不敢多言相问。都把人领进邀月阁了,还半点不知这人来历。 “奴家月娘,见过公子。” 刘悦伸手扶起矮身行礼的月娘,笑道:“素闻月中阁有‘莺飞燕舞三月春,二八佳人色倾城’的美誉。不想主事人也是如此倾城国色。” 月娘美目微转:“公子谬赞。珠玉当前,月娘便是薄有姿色,也被衬得只剩蒲柳之姿了。” “月中阁收尽天下美人儿,身为一阁之首的月娘子又怎会只是蒲柳之姿。” 月娘眼波魅惑,软软的靠上刘悦,娇笑:“公子年岁虽轻,说起甜言蜜语却如此轻车就熟。这般人品才貌,竟叫月娘今日才遇得公子,真真可恼!也不知此前公子常在何处与人调香品道?” 刘悦侧身,避开月娘柔若无骨的身体。她现在虽是男儿身,男子该有的零件一个不少。但也没打算转变自己性取向,和眼前这美人发展出一段超友谊关系。 所以,不娶何撩。 “月娘误会了,我此来并非是为了赏花品茶,只是为了寻访一位故友。” 月娘抬手整整发髻,面上笑意淡了淡:“公子欲寻故友,月娘本该鼎力相助。只是我这月中阁每日人来人往,实在不知其中哪位客人才是公子友人。” “聚殷勤开宴红楼,香喷金猊,帘上银钩。象板轻敲,琼杯满酌,艳曲低讴。结夙世鸾交凤友,尽今生燕侣莺俦。语话相投,情意绸缪。拚醉花前,多少风流。” 刘悦慢悠悠吟完一首词,月娘原本稍显冷淡的态度,顿时一变,脸上的笑也真挚了两分。 “原来公子是为百花君而来。只是不巧,此刻百花君正和芙蓉娘子一起接待贵客,不得空闲。” 听到这话,刘悦顿时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她原本以为百花君只是稍微有点中二点,明明有名有字,偏偏喜欢以羞耻度满满的百花君自居。每次收到好感度任务书信,刘悦都忍不住想要吐槽。 谁曾想,这百花君的名号不止是个通信用的笔名,在这月中阁里似乎也是人尽皆知啊! 等等,什么叫做和芙蓉一起接待贵客?难不成那百花君还正大光明的用着这个名号,在青楼里如同女子般挂牌接客了!还是和女子一起…… 瞧着刘悦一脸我TM都听到了什么的僵硬表情,月娘噗嗤一笑,倒信了刘悦口中的故友之说。 说起百花君,这也是位奇人。虽是寒门子弟,却一身的清华气度。一入洛阳便引得不少权贵门阙侧目。可这位百花君却无视了一众橄榄枝,施施然进了月中阁。 每日里和美人们赏花吟月喝酒谈天,日子过得好不惬意,期间做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词作。刘悦刚才所吟的青楼颂便是其中之一。 月中阁乃是洛阳最大销金窟,以百花君的身家不过几日便身无长物。 众人正等着那清高狂妄的百花君灰溜溜的被扫地出门。谁想,那些和百花君相处过的花娘们,却一改往日翻脸不认人的无情劲儿。纷纷表示,即便百花君身无分文,她们也愿扫榻以待。 而百花君也毫不羞愧,正大光明的在月中阁内的住下。照旧与花娘们饮酒作乐填词作赋,所出词赋,篇篇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花娘们若唱能上一篇,立刻身价百倍客似云来。 半年下来,时人竟也慢慢接受了这样一位才高八斗狂放无度,行事委实不拘一格的百花君,一改口风开始赞其有名士之风。慢慢的,就有不少士子前来月中阁,奉上重金不为风月,只为求见百花君一面。 面对如此盛况,百花君全无压力,若是来人合了眼缘,便毫不忌讳的与之一见。再宣了美人相伴,再这花间月下亭台楼阁中高谈论阔一番。 今日,也是这番情景。 月娘抬袖掩唇,遮去嘴角笑意,再瞧刘悦便多了一分亲近。 两月之前,百花君原已准备离开洛阳往长安游历,临行却改了主意。说是近日或有故友来访,若是来人听闻他的消息面色呆滞仿若木鸡,便是他故友无疑。 不愧是百花君的友人,风华气度无一不佳。若再大上几岁,只怕百花君的名头便要易主了。 刘悦不知其中内情,虽然大致能猜到不会是如她臆测的那般情况,可打开的脑洞一时半会儿的堵不住啊!险些保持不住,她那波澜不惊万事成竹在胸的高人范。 “咳,不知百花君此时是否方便?若是不便,还请月娘代为转告,故友惜花人前来拜访。” 和这位百花君初通书信时,因见他以百花君自居。刘悦一时好玩,便随手取了个惜花人的绰号,堂而皇之的写入信中,本意是带着几分玩笑。若是笔友表达不满,她再改不迟。 哪知对面通信的那位笔友毫不在意,一来二去好感度高了,这绰号也一直沿用下来。时至今日,两人甚至都没有正式通报过姓名。 果然,人就不能有点黑历史。 若早知有今日这般自报家门的时候,刘悦打死也绝不去占这个口头便宜。 月娘到没对这两人间,能脑补出十万字狗血大戏的绰号,表示出任何促狭之色。 “百花君早有交代,最近有故人来访。若公子不弃,可先去百花君住所稍待。我这便遣人告知他。” 刘悦将满脑子不可描述的脑洞逐一清理干净,又穿上了仙气飘飘的人设马甲,微笑道谢。 “既如此,便劳月娘费心。” 虽然,月中阁里花娘们都对百花君翘首以盼扫榻以待。出于尊重,月娘还是给百花君准备了一个独立小院作为住所。和灯火辉煌富丽堂皇的前院虽不能比,却胜在清幽素雅。 就着头顶硕大明月,听着远远传来的丝竹声声,倒有几分闹中取静的脱俗意味。 侍者很快送来一桌酒食,刘悦并不好酒,取过酒壶随手放到一旁,坐下便不客气的开吃。成林一行都是些大老爷们,弄出的饭菜虽然能吃,但也就是勉强能吃的地步了。 到了洛阳,刘悦也不想再继续委屈自己。之所以不用晚饭便来出门,就是打着在百花君这里蹭上一顿美食的主意。 要知道这位百花君,那可是一位真正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老饕。能在月中阁停留半年之久,这里的饭食定然不差。 果然,饭食一入口,在舌尖跳跃的美味便席卷了刘悦全部味蕾。让好久没有吃过真正美食的刘悦一下味蕾全开。 刘悦正沉醉在美食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不知何时,小院门口悄然出现了一个人。也不知在那满地清辉中站了多久,等到刘悦终于转眸看向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颍川徐喆,见过惜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