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花纹有些眼熟。”萧元俨盯着看着许久。 “这是悦方胭脂。”薛辛说道,“是专门给皇室贵族女子进贡胭脂的,其他地方,除非御赐,不然想用都用不到”说着,薛辛又不由打量起了这个胭脂盒:“敏儿一个丫鬟,她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好的胭脂有人赏的?” “不会。”萧元俨摇摇头,笃定说道,“皇族赏赐,很少赏自己用过的东西,特别是胭脂水粉一类。” “那”薛辛道,“你说,这盒胭脂是从哪里来的?那个叫敏儿的丫鬟逃跑的时候,是把这盒胭脂忘了,还是对这盒胭脂并不在乎” “这我就不知道了。” “按理说,这胭脂挺贵重的,敏儿应该不会落下毕竟,她都把其他值钱的首饰都带走了” “值钱的首饰?”萧元俨道,“什么值钱的首饰。” 薛辛一拍脑袋:“忘了跟七叔你说了!敏儿的梳妆台里,应该有不少首饰。” “你怎么知道的?” “使用痕迹啊。”薛辛说,“那么大的梳妆台,每个抽屉的磨痕都很重,角角落路一点儿灰尘都没有,这些足以说明,梳妆台的每个盒子里都有首饰胭脂,在敏儿离开的时候,她把那些值钱都带走了,剩下的,则是她不要的廉价首饰” 说着,薛辛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胭脂盒:“只是这个不知道她为什么留下了,或许是忘了,也或许是并没有把这盒胭脂放在眼里” “我觉得是前者。”萧元俨说,“毕竟,你说的,悦方斋的胭脂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或许吧”薛辛说着,再一次把胭脂盒仔细看了一遍,除了那个悦方斋的花纹,也检查不出什么了。于是她笑了笑看向萧元俨,凑过去,又把胭脂又装了回去。 萧元俨看着凑到自己胸前的脑袋,轻轻笑了笑,问道:“初次之外,你还有其他发现吗?” 薛辛小心翼翼装好了胭脂,按了按眉心装好了,说:还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 “什么事?” “那个叫霍月的,七叔,你说他跟刘张杨酒楼的厨师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都姓霍,又都是广陵人,还一起失踪了。 萧元俨道:“你觉得呢?” “我直觉有关系。” 萧元俨:“你直觉一向准。” 薛辛仰起笑脸看萧元俨:“七叔,你是在夸我吗?” 萧元俨:“你说是,就是。” 薛辛眉梢挑了一下:“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萧元俨轻轻一顿,望着薛辛的眼睛,一向淡定安静的目光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抵嘴咳嗽了一声:“不是饿了吗?” 薛辛眨眨眼:“恩。” “想吃什么?” 薛辛:“都可以。”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那去刘张杨酒楼吧。”萧元俨说,“今天,薛申跟邹音也会去。” “七叔。”薛辛歪着头,“你跟邹大人,他说你是他的恩人我见星沈跟小麟儿也很熟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些年了。”萧元俨说。 “那你怎么成他恩公啦?”薛辛追问道。 “当时,我顺手帮了邹音一个忙。” 薛辛追问:“能说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 之后,车中便是萧元俨不疾不徐的叙述声,事情很简单,其实就是当时初出茅庐,在刑部任职的邹音得罪了人,最后被同僚排挤弹劾,差点官都做当不成,是萧元俨出面保了他,并将人送去了大理寺,邹音进了大理寺如鱼得水,跟薛申强强联手,屡破奇案,最后一直升到了大理寺少卿。 “原来邹大人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呀。”薛辛双手托腮,“我看邹大人为人挺和善友好的在,一点想象不出来他是独行侠的样子。” “那是你没见他验尸查案。”萧元俨说,“若是案子到了他手里,他是一定要查出真相来的,不管这个真相触及到了谁的利益,他都不会妥协。” “这一点,跟我小侄子很像。” “所以,当初,我推荐他去了大理寺。” 那时候的薛申还不是大理寺卿,还只是大理寺少卿而已。 萧元俨道:“只要他们两个联手,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他们破不了的案子。” “我也相信。”薛辛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酒楼,被说的两个人邹音先到一步,并没有看到薛申的身影。 又是上一次的雅间中,只是这次是三人落座。 邹音先开了口:“薛姑娘,查到什么了吗?” 薛辛摇摇头,从袖口中拿出一盒胭脂,就将胭脂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提到了霍月。 “我已经派人动身去广陵还有永安镇了。”邹音说,“有消息,他们会飞鸽传书。” “你们那边呢?”薛辛问道,“薛申呢?” “他去追人了。” “追人?” “我们询问问了守城的士兵。”邹音解释道,“发现霓裳羽衣坊的那些人,他们是分批离开的,去了不同的方向。” “所以”薛辛道,“薛申去追他们了?” “是去追其中一伙人了。”邹音说道。 “能抓住吗?”薛辛有些担心,“毕竟,他们都离开这么多天了,就算快马加鞭估计也很困难。” “这一点,你放心。”邹音说,“薛申离开的时候,胸有成竹,说自己一定能抓到。” “他还说什么了吗?” “时间紧急,他留下这句话,骑马就走了。” “自己去的?” “恩。” “那多危险啊。”薛辛道。 “薛姑娘放心,薛大人不会有事。”邹音说,“薛大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再说了,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没错”薛辛还是不放心,“可是,他有旧疾,我担心” “你说什么?”邹音道,“旧疾?” 不只是邹音惊愕,就连萧元俨也诧异。 “什么旧疾” 薛辛抓了抓后脑袋:“你们不知道呀?” 那她是不是把她小侄子的秃噜嘴了。 “那个”薛辛抓了抓后脑勺,“你们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 邹音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的旧疾严不严重?” 这次换成了薛辛来安慰邹音:“如果不遇到下雨天的话,应该没什么事我看最近天气不错,应该不会下雨。” 下不下雨,不是薛辛说了算了的。 她也算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傍晚之后,天已经阴沉下来,云层越压越厚,最后在天边一角开始传来了闷雷声。 薛辛站在窗口,看着越来越低地云层,揉了揉鼻子,空气中,已经有了潮湿水汽了,看来这场雨下得不小。 薛辛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薛辛拍了拍脸颊,振奋精神,打开门,果然见萧元俨站在门口。 “还在担心薛申?”萧元俨问。 薛辛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薛申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恩!”薛辛点点头,侧身让萧元俨进屋来。 “你去过邹大人那里了吗?” “就是从他那边回来了。” “他是不是比我还焦虑。” “恩。”萧元俨说,“邹音现在挺后悔自己没跟着薛申一起去。” “他也说了,时间紧急。”薛辛叹口气,“不过薛申也真的是!明明是大理寺的老大了,什么事还这么往前冲” “他不往前冲,就不是薛申了。”萧元俨道。 “也是”薛辛长长叹口气,“谁让他是薛申呢” “放心。”萧元俨说,“他不会有” “咚咚咚。”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萧元俨。 “谁啊?”薛辛起身开门,只见小麟儿脸颊通红,手舞足蹈道,“薛大人回来了!” “真的?” “还带回来了两个霓裳羽衣坊逃跑的!” “太好了!” 喜上加喜。 “他们人在哪里?” “就在薛大人房间里呢!”小麟儿道,“薛大人让我来喊你们。” “走!赶紧!赶紧!”薛辛迫不及待,急匆匆下去。 薛申的房间中,果然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被绳索绑着,并且还被点了穴道,着两人对薛辛来说都是谋生面孔,仔细看,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左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要服毒。”这时候,薛申赤臂膀从内屋走出来。 邹音举着一个小罐子,手里拿着绷带,紧跟在他身后,跟老妈子追着不好好吃饭的孩子似得:“我药还没上完” 说着,又在薛申肩膀上仔仔细细涂抹药膏。 薛申就好像被上药的人不是自己,继续冲薛辛说:“我已经把他们藏在牙齿里的毒弄出来了,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现在还是不要问话的好。” “好。”薛辛点点头,朝薛申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 “哪里没事了?”包扎绷带的邹音高高抬手,又轻轻落下,在薛申脑袋敲了一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没事?” “他们把你弄伤了?”薛辛诧异。 以她观察,这两个人的不是薛申的对手,怎么会 “不是他们,是另外一个人。”薛申说,“他们本来是三个人,那个人要跟我同归于尽。” 豁出去了,最后弄伤了薛申。 “第三人呢?”薛辛问。 “尸体还在路上。”薛申说,“我雇人运回来。” 他则是马不停蹄,将这两个人抓了回来。 薛辛又看向那两个被抓地一男一女,说:“让杨坊主来认一认,他们是谁吧。” “我已经派人去了。”邹音说,“算着时间,应该” 话没说完,杨坊主捧着自己一步三颠的肚子进来了。 “霍月!”杨坊主看到屋中的女人,上去就喊出了名字。 薛辛闻言,打量了霍月一眼,又看看一旁的男人。 “你认识他吗?”薛辛问杨坊主。 杨坊主直摇头:“我认识!” “我想,我认识”薛辛说着,走到那男人眼前,不紧不慢,“是吧,霍林霍师傅。”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薛辛知道,眉梢扬起:“果然是你。” 霍林瞪着薛辛,最后眼睛一闭。 薛辛没有看看她,又看看霍月。 霍月狠狠瞪着薛辛。 薛辛走到她身边:“为什么这么愤怒?” 霍月自然不能答应她。 “我知道,你想死”薛辛说着,不动声色观察着霍月的眼睛。 “可惜,你不能死”薛辛自言自语似得,说道,“因为,我还要从你口中知道很多事情呢。” 霍月白了她一眼,颇有些不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辛轻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一定从你口中问不出什么来,要是像你开口,就要解开穴道,但是一旦解开穴道,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杀,是不是?” 霍月虽然没办法回答,但是眼神决绝,明显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我不会给你解开穴道。”薛辛说,“我要晾着你,饿着你!” 话音落下,霍月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的鄙薄更重。 薛辛点着头,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一拍手:“那就先这么办吧?” 说着,看向了薛申。 薛申跟着点了点头:“听你的。” 于是,霍月跟霍林被放在了屋中,身体被绑住,嘴巴被塞住,然后开始了被饿过程。。 第一天,两人根本没将薛辛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们依旧鄙视薛辛。 第三天,两人眼中的决绝没有减退,只不过因为长时间不喝水,整个人有些脱水。 第四天 薛辛凑过去,看看霍月,再看看霍林,随即又将两人分开了。 一直没反应的两人眼看就要被分开了,霍月挣扎了起来,只是饿了这么多天,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最后任人鱼肉,只能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之后,薛辛给两人喂了水,之后就是漫长的不管不问,又过了两天。 到了第六天,薛辛背着手,再一次慢悠悠出现在霍月面前。